聽到腳步聲,紀姣姣連忙把屍體裝進木箱。
路過的小太監們一臉嫌棄。
“怎麼把舊木箱帶這兒來了?!”
紀姣姣打馬虎:“我才來沒兩天,不太認路,這就送過去。”
“等等!”有人突然叫住她,“瞧著的確面生,是從哪個殿調過來的?”
紀姣姣怔愣,這兒的太監都是從别的殿撥調來的?
見她猶豫,七八個小太監湧上來,正要發難。
“你們——都賴在這兒做什麼,不用乾活嗎?承孝殿來了訊息,有個不聽話的奴才剛剛被打死,還不快去抬屍?!”威嚴的怒喝響起,是個暗袍老太監,應是這兒的總管。
“是是是!”
小奴才們立馬鳥獸散去。
老總管瞥了紀姣姣一眼:“你隨我來。”又指著地上的屍體,“帶上她。”
哦吼。
這太監是個明白人啊!
紀姣姣扛上箱子,跟著來到一間偏院。
屋中昏暗。
銀球金花的屏風後隱約可見有人正襟危坐。
老太監不多言,關門出去。
紀姣姣嗅了嗅,房內有股淡淡的書卷香,她跳起來:“謝偃!你什麼時候也用‘二蘇舊局’了?!”
難怪那麼熟悉,原來是她這幾天正在對外售賣的熏香。
男人沉默著一陣尷尬。
“不是你說,這香好聞?”
“所以你特地跑去吉祥鋪預定了?”紀姣姣一臉“我懂我懂”的眨眼,難怪銷量特别好,原來皇親國戚都在府中置辦。
這才是最好的廣告。
“咳。”
謝偃有些不自然地咳了聲,揪住她探進來的小耳朵:“不提熏香的事。你現在都敢在宮裡玩偷龍轉鳳了,要是被小太監發現你亂闖靜安堂,告到皇後孃娘那兒去,指不定安個偷屍辱屍的罪名。”
紀姣姣掏掏耳朵:“王爺不也是來偷屍的?”
“本王是正大光明,要不是太子妃提前告知,你這會已經被圍在內廷了。”
“王爺厲害,連殮屍房都安插了人手。”
謝偃:……
紀姣姣暗笑,開始檢查屍身:“你會偷偷來這裡找屍體,一定也覺出返魂香的不對勁。這屍身死了少說四五天,卻嬌膚紅唇,面目如舊,沒有出現一點屍僵和屍斑。”
她的手突然猛地縮回。
“怎麼?”
“有東西。”
紀姣姣摸來剪刀,在蘋兒屍體的後頸處割開一道口子。
沒有血,不見骨。
突然從那口子裡探出兩根草藤!
一粗一細,瞬間纏上她的手腕,凝成死結。
謝偃反應極快,砸碎手中茶盞,劈出瓷片割斷了藤蔓。
竟見那兩顆斷頭草還互相靠近直至相互成結,強大的力量幾乎能撐起空虛的皮囊。
紀姣姣退身擲下火符,將草藤和屍體一併焚燬。
隱約還能能在火中聽到死者淒厲的嘶喊。
“這是……”
“是那支藤蔓在叫。”紀姣姣知道謝偃想問什麼,他一定以為是那死而複生的人,“蘋兒很可能是被下了降頭,陰陽草,活死人,是種極其少見的巫毒,如果說起死回生是邪術,那骨中生藤就是香料的問題。”
陰陽草相伴相生,一根兩頸,一粗一細,即便被做成了乾草,也會有不可思議的蠕動。
這也不難解釋如何控製蘋兒的動作和反應。
謝偃神色驟然凝重:“魏珩獻出返魂香並且說動陛下,專程派人將後續的幾車香料送到京畿外的傷兵營去。”
“傷兵營?”
“依魏珩所言,返魂香能將死人變成死士,一旦用在戰場上,可以將所有戰死的亡魂化成忠勇的義士,摧枯拉朽,無往不利。”
紀姣姣詫道:“瘋了!用些巫術來支配戰場,他怎麼能確定那些死人的忠誠度?!”
“所以才需‘試毒’。”謝偃袖中的手捏成了拳頭,“魏珩恐怕打算拿傷兵營的人做試驗。”
紀姣姣瞠目結舌:“那誰在護送香料?”
“紀明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