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老妖婆用邪術害死了我的夫人,案子用不著你家老爺多審,問斬的時候我親眼看著就好!”曲老爺挺自來熟。
見衙役們面面相覷,王仙婆悻悻道:“别整那麼大的陣仗,你們指不定還得來求我。”
砰。
曲老爺一拳砸在她臉上,不知是不是用力過猛,臉都凹進去了一塊。
老太婆不喊痛,抿著嘴朝地上啐了口血。
“嘴比骨頭硬的,我也見多了。”訕聲傳來。
王仙婆陰惻惻盯向紀姣姣,壓低聲:“你身上帶著陰氣,也不是什麼好東西,今兒個壞了我的事,看看誰饒的了誰!”
府衙牢房昏暗潮濕。
王仙婆被踹了進去。
“老太婆挺能耐,居然敢動曲老爺的家人,你也不打聽打聽,他以前是乾什麼吃的!”
“嗐,和這種滿腦子隻有坑蒙拐騙的說什麼,走,咱吃宵夜去。”
衙役絮絮叨叨離去。
王仙婆聽著腳步消失,從衣襟內翻出一截白燭點燃。
她盤腿正坐,和剛才曲夫人昂首張口的姿態一模一樣,嗓子裡鼓鼓囊囊的,有道青光竄出,鑽進了蠟芯。
既然“好言”不聽,那就别怪她來硬的。
府衙中。
曲老爺不好意思:“多虧了小仙姑,否則我這萬貫家財都得叫這老婆子騙去,不知你願不願意為我夫人點個香、送個行……?”
紀姣姣知道他的顧慮:“沒問題,您府上的那個池塘,我也可以幫忙驅邪。”
曲老爺眼睛放亮:“那敢情好!銀子不是問題,我就是想要安個心啊。”
今夜那麼一鬨,府裡肯定人心惶惶,别說家奴們,就是他也毛毛的,見紀姣姣應下,這才鬆了口氣。
“對了,你們縣太爺見誰去了?”他想起來這事。
“小的們那敢多問呀,隻聽說是出城一趟,算算時辰,也該回來了。”
紀姣姣“咳”了聲,縣太爺八成和謝偃做“正事”去了,嘖,本來還以為到衙門能見著他。
她努努嘴,還有點兒莫名的小失落。
將袖子裡的半袋桃花酥,又籠進去些。
紀姣姣收迴心思,那個王仙婆有些蹊蹺,真就為了那箱金銀去謀財害命?
啪嗒。
正想著,腳下踩到了那攤吐出的血跡。
紀姣姣蹲下shen才發現,血色黑紅。
這不是鮮血,而是死人的血,裡面居然還混著連根脫落的牙齒。
“小仙姑,怎麼了?”曲老爺察覺了異樣。
但沒等紀姣姣開口,耳中突然爆出一聲淒厲嘶喊,是從牢房的方向傳來。
一股濃鬱的沉水香侵入心脾,水珠從腳底浮起,連空氣都變的冰冷凝結。
衙役哪裡見過這種詭異現象,佩刀都來不及拔出,腰身突然被藤蔓裹住,整個人拖拽著往下沉去。
曲老爺一把拽住他,無名的力量就像落水鬼在尋找替身時的急躁渴求。
他猛地用力,將衙役甩出深潭。
“水鬼……水鬼……有水鬼啊!”衙役驚魂甫定。
“哪來的水鬼,一定是那老妖婆又在使什麼障眼法!”曲老爺怒極,剛才就耍了他一次,還來!
“不不不,你看你後面!”
曲老爺渾身發怵,一股寒涼的氣息輕撫耳後。
“夫君。”端莊柔情的女子抱著灰白的小臂,瑟瑟道,“水底下好冷啊……夫君何時才來陪我……”
“阿意……”
曲老爺這癡情種被迷惑了,想也不想就跑向迷霧中的深潭。
剛布好火符的紀姣姣一腳蹬開他,右手起訣,數道明火沿著無形的紅繩燃向牆根。
照亮黑暗。
隻見周圍的一切景物都被薄薄的覆上一層冰霜,如同置身水底寒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