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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璿言辭犀利,直戳陳沐最隱秘的心思。
陳沐紅唇微啟,像是想要解釋,嘴張了張,最終什麼都沒說,轉過頭看向車窗外,“是又怎麼樣?”
紀璿,“不怎麼樣。”
陳沐問,“你到底為什麼等我?”
問完,陳沐轉頭,看著紀璿說,“你别再說你是怕我死在裡面,我跟你非親非故,也不算知己好友,我死就死了,跟你有什麼關係?還是說,紀璿,你現在開始把我當朋友了?”
說到最後一句時,陳沐唇角勾起,語氣裡帶了點年輕姑娘獨有的調皮。
紀璿,“你這個說話調調對男人有用,對我作用不大。”
陳沐,“大不大,你現在還不照樣關心我。”
紀璿沒接話,紅唇彎了彎,忽然想到了小時候住在她外公家對面的鄰居。
老爺子一共兩個兒子,大兒子生的是女兒,小兒子生的是兒子。
老爺子重男輕女,外加還是老幺家的兒子,那更是恨不得捧在手心。
本以為,這樣的老爺子,老大那邊一定會跟他有隔閡,誰知道,大兒媳婦是個聰明的,週末沒事就帶女兒來老爺子這兒溜達。
一開始的時候,老爺子還沒什麼反應。
到後來,隨著小姑娘一點點長大,小姑娘又是個嘴甜的,把老爺子天天哄得眉開眼笑。
再後來,在老爺子心裡孫女的地位遠高出了孫子。
有一次趙玲跟老爺子的大兒媳婦聊天,誇她聰明。
對方說,“見面三分情,更何況還是有血緣關係的親爺孫,我最開始的動機,也不是為了圖什麼,就是心裡覺得不公平。”
想到這兒,紀璿唇角笑意加深。
她對陳沐,是不是也屬於這種?
之前不喜歡,不想接觸,但隨著接觸越來越多,心裡的天平就會不由自主地傾斜。
不得不說,陳沐確實是會玩心理戰術的。
就好比她之前向她透露自己的身世,自己的遭遇,再到後來,不管紀璿會不會回資訊,都會時不時給她發兩條資訊,包括那次被於倩帶走後,她還會給她報平安……
潛移默化這種東西,是真的可怕。
陳沐話落,見紀璿沒接話,也不繼續追問,而是轉移話題說,“韓家發生了什麼事?”
紀璿道,“不清楚,聽說是被舉報了,整個韓家一鍋端。”
陳沐皺眉,“韓家在鹽城根基那麼深,是誰有這麼大的本事,能撼動韓家這麼大一棵大樹。”
這要是換作以往,紀璿肯定不會接陳沐這句話。
但今天不同,隻見紀璿提提唇,平靜道,“有時候,越是看起來在地面上枝繁葉茂的大樹,實際上地底下越是盤根錯雜,盤根錯雜是小事,有些根已經爛了,一點爛掉的根,會慢慢腐蝕到其他根,直到這棵大樹轟然倒地……”
陳沐,“……”
陳沐也不知道到底有沒有聽懂紀璿話裡的含義,總之,最後的一段路,陳沐再沒開口說話。
為了避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煩,紀璿沒直接開車把陳沐送到宋銘複的别墅門口。
而是把車停在了通往别墅的一個巷子拐角。
目送陳沐推門下車,紀璿輕聲說,“注意安全。”
陳沐站在車下回頭,“紀璿,你說如果我生在普通家庭,我們會成為朋友嗎?”
紀璿,“不知道。”
陳沐,“會吧?”
紀璿但笑不語。
可惜,沒有如果。
人生有很多無可奈何。
因為無能為力,所以不去做設想。
想太多,庸人自擾。
陳沐走的時候背影看起來似乎很愉悅。
紀璿一直目送她消失在巷子拐角,打轉方向盤,調轉車頭離開。
這邊,陳沐剛進别墅院門,就看到了站在一簇玫瑰花前的宋銘複。
宋銘複面色蒼白,跟嬌豔欲滴的紅玫瑰相映襯,竟無端生出一種人比花嬌的錯覺感。
瞧見宋銘複,陳沐駐足,心底咯噔一下。
宋銘覆沒回頭看她,而是用修長的手指去碰觸玫瑰花莖上的刺。
輕輕一碰,指腹被刺出血珠。
宋銘複嗤笑,嗓音低沉玩味,“陳沐,死字怎麼寫,你知道嗎?”
有的人死了,但沒有完全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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