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律魯與拾衿對視了一眼。
“皇帝陛下,如果我說,我沒收到你送來的畫像,你信不信?”
耶律魯說完這話之後,就恨不得咬斷自己的舌頭。
此地無銀三百兩,說的應該就是他了。
拾衿沒有回答耶律魯,他看向鳳卿卿,輕聲問道:“卿卿,你什麼時候知道耶律將軍是你阿布的?”
此話一出。
耶律魯和鳳卿卿同時看向拾衿。
驚詫之餘。
鳳卿卿又覺得有些寒心。
他這是早就知道自己是耶律魯的女兒,所以當初才派她去聯絡耶律將軍的?
拾衿意識到自己說錯話。
表情更是懊悔。
“對不起卿卿,我當初並沒有想著利用你。隻是……”
“隻是我的身份更適合去促成這份交易,有我在,計劃比較萬無一失,皇帝陛下,我都懂的,你不用解釋。”
女子臉上沒有憎恨。
平靜無波。
“卿卿,你不要這般,我知道你心裡不好受,你怪我,恨我,想打我,罵我,我都由著你來。”就是不要這般忽視他。
鳳卿卿聽到這話,倒是覺得有些好笑。
臉上也有了盈盈笑意。
“皇帝陛下,您這人其實還蠻有意思的,民女是真的不怨你,也不恨你,你的確是一個好君王,我阿布也與我說過這些年來你在郝月國做的各種改革,你是個好皇帝,當初你做出那樣的抉擇,是一個君王該做出最正確的選擇,民女說了不怪你,那就是真的不怪你。”
她解釋得很認真。
可鳳卿卿越是這樣,拾衿的心裡便越是發了狠的疼。
“你這些年都知道我做了哪些事,卿卿,那你應該也知道,我找了你很久很久,你為什麼……”
“為什麼不出現是嗎?”鳳卿卿反問,對上拾衿受傷的眸子,她無奈的歎了一口氣說道:“皇帝陛下,我這人其實真的沒有太大的追求,我理解你們為了所謂的大業,一切感情都可以讓步,我這人狹隘得很,您是個做大事的人,我待在你身旁,會束縛了你的野心。”
拾衿想要辯駁。
鳳卿卿又接著攤開手道:“你看,現在不就挺好的,我們大家相安無事,你若是需要朋友,若我還在這裡,那我們還可以成為朋友。”
他們之間,也僅僅止步與朋友了。
鳳卿卿過不了自己心裡的那一關。
“卿卿,你怎麼可以這般冷靜?你是不是,從來沒有愛過我?”
鳳卿卿垂眸。
掩去眸底洶湧澎湃的感情。
那些過往,早就該塵封了。
如今再扒出來講,不過是又將當年的傷疤重新撕開,面對當初的種種,顯得有些鮮血淋漓。
“皇帝陛下,我喜歡的,一直都是當年在南郡那位孱弱不堪的琴師拾衿,他弱不禁風,卻能為我擋下一角風雨,他沒有家財萬貫,卻也沒讓我居無定所,皇帝陛下,我喜歡的是拾衿,不是蕭景湛。”
鳳卿卿的雙眼明亮如初。
這麼多年來。
她好像哪裡都沒變。
卻又好像。
哪裡都變了。
“阿布,那些羊我都趕回羊圈了,如今大黃就在門口守著呢,你不是外出采買了嗎,正好去給那些羊兒加點料吧。”
耶律魯聽完。
連忙點頭。
“你說得對,我是很忙,我要先去忙了。”
說罷。
耶律魯邁著步子,快速的離開了鳳卿卿所在的地方。
蕭景湛不愧是郝月國的皇帝,他雖然不說話,可他渾身流露出來的那種氣魄,讓耶律魯在現場差點都喘不過氣來。
以前他是太子殿下的時候,那眼神都沒有現在這般恐怖。
讓耶律魯佩服的還有鳳卿卿,在如此情形之下,她竟然還可以如此神色自若的與之交談。
或許正應了她經常說的那句話。
無畏自然無所懼。
耶律魯帶著人離開後,在那片大草原之上,又隻剩拾衿與鳳卿卿了。
拾衿側過身子。
他想要去拉鳳卿卿的手,被她不著痕跡的躲避開了。
“卿卿?你能不能給我一次機會,就一次,我定不會讓你再次失望。”
鳳卿卿沒有回答拾衿這個問題。
她抱著雙腿,坐在草原上,仰起頭看著星空之中。
“皇帝陛下,流星雨已經過了。”
再美好的過去,也終究隻是過去了。
“卿卿,我可以不做皇帝,隻做你一個人的琴師,你能不能讓我陪在你身邊?”
“皇帝陛下,你不該是個糾纏過往不肯放手之人。”
拾衿的垂眸。
滿是落寞。
“卿卿,你口口聲聲的說你理解我,說你不怪我,可你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連一聲‘拾郎’都不願喚我了,先是太子殿下,後來是皇帝陛下,在你心裡,我永遠都成不了你的拾郎了,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