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出現。
宛若黑暗裡的一束光。
宛若死沉大海中的一塊浮木。
她朝著帝謀走來,對著他伸出手,臉上掛著笑意,她的身後,初升的微光包裹住她的整個身體。
此刻的鳳卿卿。
宛若神明。
帝謀全身都是血跡,就連那白皙修長,不染塵埃的一雙手,此時也是血跡斑斑。
直覺告訴他不該相信任何一個人,可身體的本能卻快一步的做出反應。
他伸出了手。
不知為何,見到她的第一眼,他便覺得,她完全可以信任。
兩手交彙的一刹那,他的內心深處,似有暖流湧動,他的身體能動了,鳳卿卿隻是微微用力,就將帝謀從地上拉了起來。
帝謀站起身,堪堪穩住身形。
他比鳳卿卿足足高了兩個頭。
帝謀是妖域的神,是妖域唯一的尊者,在他面前,所有一切都是弱者。
他自詡這一生不會活在任何人的羽翼之下,也自認天地間,沒有任何人能夠有資格成為他的庇護,更别說對方,還是他最厭惡弱小的人類。
可如今。
面前的這個女子,手持長劍,往旁一揮,願意用她那單薄弱小的身體,擋在他面前。
金鼎山這一戰,血流成河,帝謀斬殺了無數凶獸,那些惡人,也儘數死在了他和鳳卿卿的手上。
而他,也差點付出了生命的代價。
“我先帶你離開。”如今不清楚那些惡人是否有後援,帝謀如今身受重傷,鳳卿卿的身體機能又沒有完全恢複,她此刻能想到的最好辦法也就是趕緊逃離這裡。
不等帝謀回答。
鳳卿卿自然的將帝謀的手越過肩膀,用另一隻手固定住,然後攙扶著他,打算往山下走去。
“去竹屋。”
男子的聲音在鳳卿卿耳邊響起,他此時應該是沒有多少力氣了,就連撥出的氣,也帶了絲冰冷,這不是什麼好兆頭。
鳳卿卿雖然疑惑為何這個時候不下山反而要去竹屋,卻還是選擇相信帝謀。
她換了方向。
攙著帝謀,進了竹屋。
將帝謀放到床上,鳳卿卿便連忙過去關門。
隻見帝謀伸出手,也不知道他如何操作的,反正等鳳卿卿回過頭的時候,便感覺周遭的一切都變得安靜極了,聽不到半點聲音。
明明之前在外面的時候雷聲風聲交加。
怎麼可能一扇小小的木門就將這所有的聲音都隔絕了呢?
鳳卿卿上前。
再想推開門,卻發現無論怎麼用力,那門都推不開了。
“出不去的,我啟用了整個妖域方位所構成的空間之力,此處天時地利,皆占齊全了,他們也進不來。”
鳳卿卿雖然聽不懂帝謀這話是什麼意思,卻也未選擇深究。
至少現在,不是該深究此事的時候。
他勉強的用雙手支起上半身,都這個時候了,他明明沒有半點力氣了,卻還是硬撐著不敢閉眼。
“你放心,我不會傷害你。”
鳳卿卿走到帝謀身邊。
他俊美無雙的臉龐蒼白至極,嘴唇之上也沒有半點血色。
帝謀張了張嘴,卻是什麼都說不出來。
他的衣裳,顏色好像更深了。
“滴答——滴答——”聲音響起。
鮮血順著帝謀的指間,緩緩滴落在地板之上,因為先前的動作,他的傷口裂的更大了?
鳳卿卿大駭,連忙伸出手,給帝謀號脈。
“臟……”帝謀還想動,身體卻不聽他的使喚,他往前一傾,整個身體瞬間失去了控製,朝鳳卿卿倒去。
兩具身體貼在一起。
離得這般近。
帝謀都能看清鳳卿卿的睫毛有多少根。
她的呼吸有點亂,連帶著心跳也加速了不少,一抹極淡的紅暈,浮上了她的臉龐。
鳳卿卿手忙腳亂,用儘力氣的將帝謀重新抱回了床上。
帝謀的眼皮,也重重的合上,他這一次,可能真的醒不過來了。
“都這個時候了,還嫌棄别人臟呀。”
“你放心,等會我會洗乾淨手再碰你的,小蛇崽子。”
耳邊突然傳來了少女略帶抱怨嘟囔的一句話。
帝謀內心失笑。
小蛇崽子,她怎麼會知道自己和蛇有關了?這話從她嘴裡說出來,為何自己不覺得討厭,還多了一絲竊喜。
她果真是上天派了拯救自己的神明。
一身潔白。
月宮神女。
高高在上。
不可侵犯。
看來,神明也是會偏向‘惡人’的,他還是幸運的。
“真好……”雙眼緊閉著的男子,呢喃了二字,便再無動靜。
他意識完全的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對了。
忘記和她解釋了。
他說的臟,不是說她臟,而是說自己的手臟,怕弄臟了她一襲白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