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姑。”夜思天哽嚥著卻是什麼安慰的話也說不出來,看著昏迷中的沐夕,她的心裡也如刀絞般。
“好了,你們都先下來吧,我跟靖琪先將夕兒抬回他的房間去。”沐影說著吩咐身後的侍衛道,“去請大夫來。”
“是。”侍衛接令離開,剛轉身便被沐影喚住,“等等。”
侍衛回身等沐影的吩咐。
沐影道,“你直接拿著我的令牌,去宮裡,請太醫過來,快!”
“是!”
“太醫呢,怎麼去了那麼久,還沒請來太醫!”沐影衝著沐夕門外守著的侍衛怒吼著,“站在這裡做什麼,快給我去催!”
夜思天抬著看向外室的方向,她長這麼大,還是第一次見沐舅舅發火,雖然他方才一直表現的很鎮定,甚至還是安慰情緒有些失控的姑姑,可其實他的心裡也是很擔心的吧。
隻是,他是這個府裡的支柱,是姑姑跟沐大哥的支柱,沐大哥現在這樣,他就更要堅強,才能姑姑依靠。
夜思天正想著,便聽到外面傳來的夜洛寒跟卓亦青的聲音,“沐舅舅沐叔。”
夜思天忙起身,二哥跟卓大哥來了!
在床邊一起守著沐夕的夜雲嵐此時也有了反應,她抬頭看向外室的方向。
不一會兒,便看到沐影,夜洛寒跟卓亦青三人走了進來,三人的身後還跟著兩個太醫。
進屋後,沐影片刻也不耽誤的對著兩名太醫道,“許太醫,張太醫,那就麻煩你們了。”
“沐大人言重了。”
夜思天上前將床邊的夜雲嵐扶起,“姑姑,先讓太醫看看沐大哥的情況吧。”
夜雲嵐起身,看到一邊的夜洛寒跟卓亦青,忙問道,“到底發生了什麼?為什麼沐夕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為什麼你們先前一點也沒有提起。”
夜洛寒跟卓亦青互視了一眼,卓亦青將那一日,在懸涯邊上發生的事情告訴了眾人,“沐夕是為了救我,才拉著點燃火藥的趙天虎跳下懸涯的。我們在涯底找到沐夕時,發現他全身除了額頭那塊比較重的炸傷外,其他有些地方隻是輕微的燒灼傷,可是,他從懸涯上跳下,全身的骨頭幾乎都斷了,斷了的骨子有些也插入了內臟。我跟當地的大夫,花了快七天的時間,才保下他的性命。隻是……隻是……”
“隻是什麼?你快說啊?”夜雲嵐焦急的催促道。
卓亦青愧疚的看著夜雲嵐,“夜姨,對不起,即使是拚儘我的一身醫術,我也無法讓沐夕醒過來。”
受打擊的夜雲嵐腳下不穩,連退兩步,一邊的夜思天忙伸手扶住了她:“姑姑。”
夜雲嵐不敢置信的看著卓亦青,“什麼,什麼叫做無法讓他醒過來?你是說他,醒不過來了嗎?”
夜雲嵐搖頭,“不會的,夕兒不可能醒不過來的。”
她激動的推開夜思天,走到床邊,看著兩位太醫,“太醫,我的夕兒怎麼樣了?”
兩位太醫診治完後,相視搖頭,微歎了口氣。
夜雲嵐見狀,更是接受不了了:“你們搖什麼頭!我的夕兒到底怎麼了!”
沐影見夜雲嵐這般,走到她的身邊,環她入懷,略帶歉意的看著兩位太醫,“許太醫,張太醫,勿怪。家妻是太過擔心孩子了。”
俗話說,醫者父母心,兩位太醫也能理長公主的心情,皆擺手說無事。
沐影又問道,“許太醫,張太醫,小兒的情況怎麼樣?”
許太醫面色微難,“沐大人,來前夜小王爺跟卓公子已經將沐公子的情況都跟我們說過了。我們方才也已經仔仔細細的檢查過了沐公子的情況,實話說,按照沐公子現在這樣的情況,能活下來已經算是一種奇蹟了。他的五臟皆有不同程度的損傷,先前應該也都有出血之狀,要知道人的五臟同時出血,就是性命攸關了。可照如今的情況看來,出血的狀況都已經穩定。而沐公子全身的骨頭大部分已經摺斷,現下也要好好的慢慢調理才可癒合。至於什麼時候醒……”許太醫無奈搖頭,“恕下官無能,沐公子現下的情況,能不能醒來完全靠他自己了。”
“靠他自己?”沐影眉頭緊皺,“這是什麼意思?”
張太醫回答說,“沐大人,沐公子如今能活著算是一種奇蹟,而他醒過來,便就需要另一個奇蹟了。”
需要另一個奇蹟?
這世間哪有那麼多的奇蹟!
兩位太醫的話說完,夜雲嵐已經忍不住的埋在沐影的懷中輕泣了起來。
奇蹟,夕兒能不能醒來,居然隻能依靠奇蹟了。
沐影擁著夜雲嵐,看著床上的沐夕,離開前明明那般的生龍活虎,可如今卻昏迷不醒的躺著。
夜洛寒對兩位太醫道,“張太醫,許太醫,你們先去寫幾個調理身子的方子吧。待會我讓人送你們回宮。”
“是,夜小王爺。”
夜思天看著相擁著的沐影跟夜雲嵐,眼裡忍了許久的眼淚終是流了下來。
為什麼,事情突然會變成這樣?
明明約好了,等他們回來一起騎馬的
明明她還親自為他們三個都求了平安符,可為什麼,為什麼沐大哥會變成這樣。
“嵐兒,嵐兒!”
沐影擔心的聲音傳來。
幾人才發現,夜雲嵐竟昏了過去。
“許太醫,快,快幫忙看看。”夜思天忙道。
沐影將夜雲嵐抱起,放到一邊的躺椅上,許太醫忙過來給夜雲嵐把脈。
“沐大人不要擔心,長公主隻是傷心過度,一時五內鬱結,我給長公主施個針,再讓她好好休息會便就會醒來了。”許太醫說著便起身去拿他的醫箱。
許太醫給夜雲嵐行完針後,兩位太醫留下了些適合調養身子的方子,便由夜洛寒的人送了回去。
沐影抬手,憐惜的擦去夜雲嵐臉上未乾的淚痕。
眼睛紅通通的夜思天看著沐影道,“沐舅舅,你將夜姑姑抱去房間裡休息會吧,這裡我們照看著就行了。”
沐影搖台,心疼的看著夜雲嵐道,“她過會醒過來,定又要吵著過來的。倒不如就直接讓她在這裡休息,她一睜開眼,看到夕兒在身邊,倒也放心。”
說著,抬頭看著夜洛寒跟卓亦青道,“你們回京後,還沒有回府吧。都先回去吧,你們的爹孃隻怕早已經看眼欲穿了。”
看著兩人不動的站在原地,沐影無奈的露出一個笑臉:“聽話,都回去吧。以後,夕兒這般模樣,少不了要你們照看的,也不急著這一時。”
夜思天說,“二哥跟卓大哥都回府去吧,我跟笑笑留在這裡。”
“你們都回去。”沐影說。
“可是……”夜思天還想說話,沐影已經道,“都回去吧,我們一家三口也好久沒有好好的團聚過了。你們也該給我們個相聚的時間吧。”
沐影這般說,夜思天幾人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了。
沐影看著夜思天道,“舅舅知道你想下來照顧夕兒,以後有你照顧的時間呢,現在,讓我們一家人,靜靜的呆會好嗎?”
紅著眼睛的夜思天點了點頭,“那我們,先回去了。”
“走吧。”沐影說。
夜洛寒幾人這才不舍的離開。
眾人走了長公主府,剛準備各自上馬車,沐影的聲音傳來,“亦青。”
卓亦青回身,沐影走到他的身邊,看著剛上馬車做勢要下來的夜思天等人,“你們都回去吧,我跟亦青有幾句話要說。”
夜思天聞聲,猶豫了下,收回了腳。
待夜思天等人離開,卓亦青問,“沐叔,你找我有什麼事嗎?”
沐影看著卓亦青道,“你方才說,沐夕是為了救你,才變成這樣的?”
卓亦青聞言,垂下了頭,愧疚的點頭,“如果我……”
“從小你的反映就慢一些。”沐影出聲打斷卓亦青的話,“哪怕你跟夕兒同時落水,他都已經開始呼救了,而你還在犯懵中。你跟夕兒一起學路,同時摔倒,他已經嚎啕大哭了,而你還在一旁發愣,足足慢了兩聲,才哭出聲來。隻是這些小事情,除了從小看你長大的我們,才瞭解。平日裡的生活中,倒也不易被人發現。”
卓亦青疑惑抬頭,不知道沐影為何會這般說,這些話跟沐夕受傷又有什麼關係嗎?
“當時那樣的情況,夕兒不過是反映比你快一些,做了你想做的事情而已。”沐影看著卓亦青道,“亦青,這不關你的事情,你無需愧疚,更不必後悔。”
“【若是當時是我這樣做就好了】這樣的想法沒有必要,也沒有任何的意義。夕兒這樣做,我覺得很正常,你為了他這樣做,我也覺得很正常。至於是他這麼做,也不過是因為性格使然,他的反映快了一些而已。他現在變成這樣,不是你造成的,知道嗎?”
卓亦青看著沐影,眼睛突然痛的睜不開,他忙轉過身子,躲避開自己的眼神,他可以避開眼神卻掩示不了哽咽的聲音,“知道了。”
看著卓亦青微顫抖的後背,沐影抬手拍了拍他的肩,“回去吧,你爹孃還在府裡等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