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阡耐心勸道:“天兒,王妃跟長公主在裡面陪著,定然是沒事的。要真的有什麼事,她們也不可能不說是不,放心吧。而且方才太醫也進去把過脈了,一切正常。”
屋裡的蔣蘊柔累的渾身都是汗水,頭髮都被打濕,外面夜思天跟雪阡的對話,她聽的清清楚楚,“墨卿。”
韓墨卿忙應聲,“怎麼了?是又開始疼了嗎?”
蔣蘊柔搖了搖頭,“讓天兒進來吧,我跟她說兩句話。”
“不用了,你現在先休息會。過會吃完東西還要再繼續呢,外面雪阡會陪著她。”韓墨卿知道夜思天的不安是來自於幼時偶然間見到過一個生產失敗,一屍兩命的婦人。
隻是這些年來,身邊親近的人也沒有生孩子的,天兒也沒有放在心上。可如今她在外面一直等著,隻怕想起了那時候的事情。
這件事先前她們三人閒聊說家常的時候,她也曾跟她們兩個人說過,隻說怕因為那件事以後天兒會害怕生孩子這件事。現在看來,她因為那件事很不安。
“讓她進來吧。”蔣蘊柔堅持道,“她這麼在外面一直憂心重重的,我也放不下心。她這麼擔心我,說明也是關心我,我很開心。”
韓墨卿猶豫的看了眼身邊的夜雲嵐,這個時候,蘊柔應該全心生產才是。
夜雲嵐點了點頭:“讓天兒進來吧,讓蘊柔跟她說兩句,也好讓她不那麼擔心。”
“你們兩個人啊,就是太寵她了。”韓墨卿有些無奈,對著身旁的接生嬤嬤道:“去喚夜小郡主回來吧。”
屋外的夜思天緊握著雪阡的手,極度不安。
一邊的卓亦青見夜思天這般隻覺有些異常,“天兒,放心吧,孃親有孕以來,身子都是我調理的。不會有事的,現在不過是有些累了,吃些東西,補充點體力。”
現下不管是誰跟她說沒事,她都聽不進去了,滿腦子裡隻有幼時看到的那個從醫館裡抬出來,隆著肚子的婦人。
白布遮蓋著她,身邊此起彼伏的傳來。
“真可憐。”
“可惜了,聽說她腹中的孩子是個男嬰呢。”
“男嬰有什麼用,生不出來。”
“雪阡姨,我進去看一眼行不行?我就看一眼,隻要看到蔣姨好好的,我立即就出來,保護不會添亂的。”夜思天急的紅了雙眼。
卓亦青見她這般,又心疼又驚訝,天兒這是怎麼了?
這時接生婆婆走了出來,“夜小郡主,夫人讓你進去。”
夜思天聽了,面上微喜,“恩。”
等到夜思天跟接生婆婆進去,卓亦青問雪阡道,“雪阡姨,天兒這是怎麼?她怎麼好像特别擔心?”
“等卓夫人生完了,我再告訴你。”雖然太醫跟接生婆都說,卓夫人的情況一切都好,這胎不會有事,但那畢竟那不是件好事,在這個時候說不適宜。
卓亦青聞言也沒有再多問。
夜思天跟著接生婆婆走進屋裡,一眼便看到滿臉汗水的蔣蘊柔,而她的下半身,則用蓋子遮蓋著。
夜思天連忙上前兩步,走到床邊看著蔣蘊柔卻不敢再靠近,“蔣姨,你沒事吧?”
蔣蘊柔見她小心翼翼又擔心的模樣,心裡一陣心疼的柔軟,所以說她一心想要生女兒呢,女兒多貼心啊。
蔣蘊柔對著夜思天伸出手去,夜思天看見蔣蘊柔無力的模樣,忙伸手握住。
“天兒,來,靠蔣姨近一些。”
夜思天向前走了兩步,“蔣姨,你疼嗎?”
蔣蘊柔點頭:“疼,疼的想死的那種。不過天兒,生孩子就是這樣的,都會疼。直到孩子生下來,就不會疼了。”
“那還要多久?”她是真不想看見蔣姨再疼太久了,而且她曾經也聽說了,時間生的越久,危險也會越大的。
“天兒,不要怕。”蔣蘊柔看著夜思天臉上的害怕有些心疼,那時候,看到的情景一定嚇到她了吧,讓性格這般活越的她現在都這麼害怕:“蔣姨不會有事的,蔣姨跟蔣姨肚子裡的孩子都不會有事發。”
夜思天看了看她隆著的肚子,眼裡還有裉不去的害怕。
“天兒。”
夜思天看向蔣蘊柔,蔣蘊柔問道,“你相信蔣姨嗎?”
夜思天點了點頭。
蔣蘊柔說,“那你就相信蔣姨所說的,蔣姨跟肚子裡的孩子都不會有事。你隻要再等等,蔣姨就……就……恩!”
一邊的韓墨卿見狀就知道,這是又發動了,“天兒,你先出去。”
蔣蘊柔緊咬著牙,忍著痛,勾起了夜思天小拇指:“蔣姨跟你保證,一定會沒事的,啊!”
“天兒!”韓墨卿的聲音裡已經有了些怒意。
“蔣姨,我在外面等你。”夜思天知道,自己若是再留在這裡,隻會添亂了。
等到夜思天走出房間,蔣蘊柔才徹底的放聲叫了起來。
韓墨卿拿起剛才拿進來的人蔘糖水,“蘊柔,喝點人蔘水。”
“啊--啊--”
撕心的痛叫聲仍是一聲接著一聲傳到耳中,可是此刻的夜思天卻已經沒有那麼害怕了。
蔣姨說的,她跟孩子都不會有事。
直到半夜,隨著一聲喊叫後,便傳來嬰孩的哭聲。
守在屋外的人,個個臉上都露出了笑臉。
“生了,生了,終於生了!”
接生婆婆走出來報喜,“恭喜大人,夫人生了,母子平安。”
“母子?”雪阡道,“卓夫人又生了個兒子?”
卓越此時顧不上生的是兒子還是女兒,隻一心擔心著蔣蘊柔,“夫人怎麼樣?”
接生婆婆自接生以來,這京城裡但凡有身份地位的都找她接生過,可她還是第一次見著,不關心孩子關心夫人的,“大人放心,夫人一切安好。隻是生的時間有些長,這會已經累的睡著了。等我們給夫人還有孩子清洗一下,就可以進去看了。”
“安好就好,安好就好。”
夜思天道:“蔣姨怕是已經累壞了,我們過會也不進去看蔣姨了。這會也已經半夜了,我們先都去休息。等到明日,蔣姨休息好了,我們再看她跟小弟弟。”
這麼多人都在這裡也打擾到蔣姨的休息,隻要蔣姨跟孩子都平安,什麼時候進去看都一樣。
此時韓墨卿跟夜雲嵐也走了出來,對一邊的卓越道,“已經清洗過了,你進去看看蘊柔跟孩子吧。”
“亦青,你先送大家去休息。”卓越關照著。
“你就不要操心我們了,快進去吧。”夜雲嵐說。
卓越一臉開心的進了房間,韓墨卿走到夜思天的身邊,“這下放心了吧。”
夜思天開心點頭,“恩。”
卓越進了房間後,走到床邊,心疼的看著一臉累極了的蔣蘊柔,輕輕的執起她的手,低頭唇輕碰了她的額,輕聲道,“柔兒,辛苦了。”
“夫君,是個弟弟。”蔣蘊柔無力的聲音傳來。
因為聲音太小,卓越一時間沒聽清楚,“什麼?”
蔣蘊柔極努力的睜開眼睛,一臉難過的看著卓越,“夫君,我給亦青生了個弟弟。”說著,眼角竟流出淚來。
卓越看著蔣蘊柔的模樣,哭笑不得,他知道她一心想生個女兒,生了個兒子她心裡怕是有些失望。隻是,失望歸失望,怎麼還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