禾音幫暮頃璃吹滅了屋裡的蠟燭離開了。
聽到外面傳來的關門聲,暮頃璃這才忍不住歎了聲氣。
她總覺得夜洛寒好像是生她的氣了,雖然她了不知道,自己做了什麼惹他不開心。他昨天將自己送回院子裡,便直接就離開了,直到現在也沒有再來看過她。
好吧,他好像也沒有必須要來看她的理由。可是,暮頃璃就是覺得,他好像是生氣了。
可是,他生什麼氣呢?
暮頃璃想著想著迷迷糊糊的便睡著了,隻是暮頃璃睡的並不安穩,從入睡便開始做夢,極不踏實。
迷迷糊糊中,暮頃璃轉醒了過來,透著床帳,她看到床邊有個人影。
“禾音?”她試探的喚道。
可是那人影沒有回答,暮頃璃心生警惕,這個人影不可能是禾音,她不可能悄無生息的站在床邊的。
到底是什麼人?
暮頃璃已經來不及細想,“櫻……”
“是我。”
暮頃璃剛喚了一個字,那人影就已經開口說話了,雖然隻有兩個字,暮頃璃卻是一下子就聽出了聲音的主人。
暮頃璃驚訝的看著那個人影,“你,你怎麼在這裡?”
床帳被掀開,月光下,暮頃璃看到了夜洛寒冷漠的臉。
看著靠近的夜洛寒,暮頃璃連忙掙紮著想要起身。
夜洛寒見狀,上前伸手將人扶著坐了起來。
因為夜洛寒的突然靠近,暮頃璃反而更加驚慌了。一驚慌,動作便快了起來,一不小心,受傷的那條腿便受了力。一受力,疼意便從受傷的腿傳來過來。
“啊。”暮頃璃輕呼一聲。
“你急什麼?”夜洛寒略帶怒意的聲音從頭頂傳來。
暮頃璃又疼又氣,脫口就回道:“要不是你,我怎麼可能會碰到。”
夜洛寒聽過後也沒有再說什麼,隻是將暮頃璃扶好坐起,還順手拿過一邊的枕頭放到暮頃璃的身後。
暮頃璃坐好了以後,低頭玩著自己的手,也不知道該說什麼。
沉默在兩人之間慢慢的漫延開來,暮頃璃表面一片平靜,心裡早已經翻了天,這個人怎麼回事,深夜來到她的房間就算了,來了以後還什麼都不說,他不會無聊到就隻是為了來看她玩手吧。
正心裡嘀咕著,暮頃璃好聽的聲音便從頭頂傳來,“好玩嗎?”
暮頃璃雙手停下,抬頭回視著夜洛寒,“你來有什麼事情嗎?”
夜洛寒不答反問,“沒事就不能來了嗎?”
暮頃璃被夜洛寒的反問突然問住了,沒事就不能來嗎?
當然不能來了!這可是三更半夜,他怎麼能隨意進入一個女子的房間呢。
“你……”
暮頃璃剛想發火,夜洛寒便已經出聲道,“你昨天是怎麼摔下馬背的?”
暮頃璃沒料到夜洛寒會突然問這個問題,“馬發了狂,一直向前衝去,我抓不穩僵繩,就直接從馬背上摔了下來。”
這個人三更半夜就為了來問她這個問題?
夜洛寒又問道,“那馬好好的,怎麼會發了狂呢?”
“馬怎麼會發狂我怎麼會知道。”暮頃璃下意識的迴避夜洛寒的眼神,她說不出為什麼,夜洛寒的眼神讓她有種心虛的感覺。
“你不知道?”夜洛寒問。
“我怎麼可能知道,我連馬都不會騎,自然就更不懂馬了。”暮頃璃始終迴避著夜洛寒的眼神。
夜洛寒看著暮頃璃道,“那馬是我親自挑的,一匹溫馴的母馬,不可能會無緣無故的發狂,除非……”
“除非什麼?”雖然暮頃璃低著頭,但是她知道,夜洛寒此刻一定目不轉睛的正盯著她。
“除非有人用髮簪紮痛了它”暮頃璃聞言,驚訝抬頭,剛好對上夜洛寒的眼神,夜洛寒跟暮頃璃四目相對,接著說道,“所以它才會吃痛,突然發狂,拚命的向前跑。”
夜洛寒的雙眼像是能直接看到人的心底一般,暮頃璃慌亂的避開,“我,我不懂你在說什麼。我很困了,夜洛寒你要是有什麼話想跟我說,明天再來找我吧,我想睡覺了。”
暮頃璃出聲趕人,突然一根髮簪出現在自己的眼前。
暮頃璃頓時像被點了穴一般,全身僵住,慢慢的抬頭對上夜洛寒的雙眼。
“這是我昨天抱你回來,從你衣袖裡順便拿走的。”夜洛寒道,“今日下午我找了個機會去了趟馬場。找到昨天你騎的馬,果然發現它身上有個傷口,我用髮簪對比了一下,那傷口跟這髮簪的簪尖剛好一模一樣。暮公主,你認識這個髮簪嗎?”
暮頃璃明白,這個時候再怎麼狡辯也已經沒有用了,眼前的這個男人已經知道了。
“三個月的時間,夠你想出一個能不嫁到夜璽國的辦法嗎?”
暮頃璃看著夜洛寒的眼睛,不敢相信的慢慢瞪大。
她原以為,夜洛寒會問她,為什麼要這樣做。可是顯然,他知道她這樣做是為了拖延時間,他甚至知道她拖延時間是為了什麼!
“你,到底知道多少?”這一刻,暮頃璃覺得,或許,從一開始她就沒有騙過夜洛寒。
夜洛寒語氣平淡:“不多,隻知道你選擇我,是因為知道我的婚事皇上做不了主。你答應君上聯姻,卻有一個要求,就是找一個喜歡的人。你選了我,然後拚命的讓我討厭,讓整個夜王府的人討厭,隻是因為我可以拒絕這門親事。你想嫁給我,我不同意,你們君上又允你找個喜歡的,這樣一來,你們君上為了對得起對你的承諾,便會給你多一些時間,多一些讓我同意娶你的時間。”
“對你來說,時間是最重要的時間。你需要時間慢慢的去想,想到底什麼樣的辦法,能讓你不嫁入夜璽國,而又不會讓君上怪罪於你。”夜洛寒看著暮頃璃,“我有說錯的地方嗎?”
暮頃璃自嘲的笑著搖頭,“你什麼時候知道的?”
“你住到夜王府後,便已經對你有了懷疑,沐夕查了不少天,查了出來。”夜洛寒說:“你的討厭太刻意了,在夜王府的第三天,天兒就找我,問我為什麼你明明不喜歡我,還要裝做喜歡我的樣子,還裝的這麼討人厭。”
第三天?
原以為,她騙到了他們,可沒想到,她才是被騙的那一個。
“至於我不知道的那些,你現在說給我聽?”夜洛寒問。
暮頃璃看著夜洛寒,想了想才道,“我不能離開臨渝國,我還有很多事情沒有做。皇弟還小,母妃性格軟弱,若是我真的就這麼走了,太太子不會讓他們有好日子過的。可是,臨渝國隻有我到了適婚的年紀。”
“太子?”夜洛寒道,“為何?”
“皇弟五歲時,太子的皇長孫剛出生。皇弟十分喜歡跟皇長孫玩耍。有一天,皇弟照舊去了太子妃的宮中跟皇長孫玩耍。當晚,皇長孫便高燒不退,渾身發紫,太醫皆都束手無策,醫治了半年,最後命雖然保住了,但人也成了癡兒。”
“後來太子下令徹查,皇長孫怎麼會突然這般。查到最後,照顧皇長孫的奶嬤嬤說,那日皇弟給皇長孫吃了點自己帶過去的糕點。”
“太子便認為,是有人指使你皇弟去陷害了皇長孫?”
暮頃璃點頭,“太子認為,是母妃指使的皇弟。因為前些時日,母妃被皇後責罰過,他認為母妃心生怨恨,所以對皇長孫下了手。母妃自是不認的,那糕點那日我也吃了,並沒有任何不妥。可是皇長孫癡了,這件事不管是誰做的,都需要有人承擔。又因為隻憑奶嬤嬤片面之詞不足以就證明那糕點真的有問題,君上並沒有對母妃跟皇弟做什麼實質上的懲罰。不降妃,不責打,隻是將母妃的行宮關了起來,無召不得出。這次因為聯姻的事情,我才被放了出來。母妃行宮的門也才打開。”
“關了八年?”她弟弟如今十二,五歲時便被關了起來,這樣一算,也過去了八年了。
“是啊,八年。整整八年,我跟母妃還有皇妃就被關在那個行宮裡。在皇宮裡,被拋棄的妃嬪生活還不如一個奴婢。再加上太子對我們的怨恨,想要質我們於死地的心。那八年,想要活著都是一件困難的事情。”
怪不得張新對她是那樣的態度,她一個從不被人放在眼裡的公主,即便是出了那行宮,這些下人們也不會真的就當她是個公主吧。
暮頃璃說,“我答應君上,是因為隻有答應了,母妃的行宮大門才能打開,我們才能出來。可是,我不能就這麼離開他們,沒有我在母妃跟皇弟的身邊,他們一定會被太子暗算的。”
“來了夜璽國後,我便努力的想要想到,即不會讓君上責怪於我,又不用立刻嫁入夜璽國的辦法。可是,對於夜璽國我一點也不瞭解,一時間也不知道該怎麼做,該如何做,所以我就故意跟君上說,我要提前來夜璽國,找喜歡的人。”暮頃璃看著夜洛寒:“實則是想多一些時間,查一些京城裡的人。君上同意了,他不得不同意,畢竟,如今臨渝國適婚的公主隻有我一個。而且他那麼急迫的想要跟夜璽國建立再鞏固的關係,畢竟像臨渝國這樣的小國,需要依附一個大一些的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