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平安從小跟著許爺爺學醫,她知道爺爺話裡的意思,她更知道除了忍她沒有别的辦法,許平安含淚點頭。
許爺爺先拿出剩下的麻沸散給許平安喝下,隨後便開始給針線消毒。
一邊的木青黎對許爺爺說,“許爺爺,我去其他藥館看看,能不能買一些麻沸散回來。”
木青黎無法想象,縫針的一半疼有多疼,但即使無法想象她也知道,那是大人都沒辦法承受的痛。
許爺爺正用酒水泡著針,“整個鎮上隻有我們一個醫館配的出麻沸散。”
木青黎聞言怎麼臉色驟變,真的就隻能忍著?
木傾洛自己滾動輪椅來到床邊,伸手握住許平安的手,“姐姐,過會你就握著我的手,疼的話使勁捏我。”
許平安下意識的握住木傾洛的手,對於過會要面對的疼痛心裡有說不出的緊張跟害怕。
許爺爺很快將準備好了需要的東西,“平安,堅強的,你可以。”
許平安眼神裡帶著害怕的點了點頭。
木傾洛感覺到許平安的緊張,因為她握著自己的手一直都在發抖。
木傾洛擔心兩隻手都緊緊握住許平安的手,“姐姐,不要害怕,我陪著你。”
過度的緊張讓許平安一句話都說不出來,隻是握著木傾洛的手倒是越來越緊。
當許爺爺正式給許平安縫針時,她的整個身子都開始不停的顫抖,眼淚不受控製的往下落,渾身都開始冒冷汗。
屋子裡所有的人臉色都緊繃著,甚至連呼吸都不敢太大聲,怕打擾到正在縫針的許爺他。
許爺爺的動作很快,因為他知道自己的動作越慢,許平安痛苦的時間越長。
但即便他動作再快對許平安來說,都是漫長的。
一聲“好了”是許平安這輩子聽到的最好聽的話了。
許平安慘白的臉色上沒有一絲血色,整個人也因為疼的快虛脫了,“爺爺,我,我好疼呀。
”
說完這句話,許平安就再也堅持不住的往床上倒去。
一邊的木青黎立即伸手扶著許平安的身子然後輕輕的將她放下,小心翼翼替她蓋上被子。
許爺爺將用過的針線收好後也長長的出了口氣,“這輩子第一次給人縫針這麼緊張。”說著許爺爺又拿出一個藥瓶遞給木青黎:“木夫人,我要去給她煎藥,麻煩你幫忙用這藥水給她塗一下傷口,再用清水洗一下她的傷口周圍
”
木青黎說:“好的。”
許爺爺點頭正準備離開,無意間眼神從木傾洛的手滑過,突然看到一絲血色。如果他沒有記錯的話,木傾洛好像沒有碰到過平安的傷口,那他的是他自己的?
想著許爺爺上前抓住木傾洛的手,“你的手怎麼了?”說著翻開手掌。
木傾洛跟木隨聞聲看了過來,這才看到木傾洛手掌中多了一個小小的傷口,但看樣子應該不深,留的血不算少。
許爺爺看了眼傷口,回身拿了瓶藥給他塗抹,“她都弄傷你了,你怎麼也不說。”
木傾洛不在意道,“就一個指甲邊緣大小的傷口,不礙事的。”
“扣的這麼深,又在是手掌上,以後估計留疤了。”許爺爺說。
木傾洛那就更不在意了,“手掌上而已,不礙事。再說了,我是男人,就算臉上留下疤那也沒事。許爺爺,姐姐的脖子會留疤嗎?她的傷口更嚴重。”
許爺爺臉色沉重的歎了聲氣,隻說了句,“那個部位,穿上衣服,衣領也能遮住了。”
說著便轉身走了出去。
木傾洛聽了心情也跟著變的低落了起來,許爺爺的意思是,姐姐的這個傷口一定會留疤了。
木青黎不敢耽誤的給許平安上藥跟洗傷口周圍。
慢慢的洗的能清楚的看到傷口時,木青黎忍不住長吸了口。
在鎖骨部位的傷口竟有成人一隻手指長,被縫了針的傷口泛著紅腫,看起來觸目驚心的疼。
木青黎心疼道,“這到底是怎麼弄的,這麼嚴重。”
等許爺爺熬好了藥端過來給昏迷中的許平安一勺勺的喂著時,木青黎問道:“許爺爺,平安脖子上這傷是怎麼弄的啊?”
許爺爺聞聲又歎了聲,然後搖了搖頭。
見許爺爺這樣,木青黎心裡很是疑惑,平安受了這麼重的傷居然不能說?這不是更讓人擔心嘛。
“家事而已。”許爺爺出聲說了句。
家事?
這是什麼意思?
木青黎聽著這四個字,看著許爺爺不肯多說的模樣,心裡擔心著許平安以後會不會再因為‘家事’而受傷。雖然她們隻能算是顧客,但這幾天跟許平安朝夕相處,早就有了感情。
“許爺爺……”
“木夫人。”許爺爺看著木傾洛:“這隻是不足以為外人所道的家事罷了,你擔心平安我這個做爺爺的為平安開心,也謝謝你的關心。我是平安的爺爺,比你更關心她,
會照顧好她的。”
聽著許爺爺就差說,這是我的家事你不要管的話,木青黎也不好再問了,她所能希望的就是平安不受傷。
許爺爺剛給許平安喂完藥,前廳的藥童便過來說有個從馬車上摔下來的病人送來了,吐了血情況很危急。
許爺爺擔心的看了眼許平安,“木夫人。”
“你去忙吧,我們照顧著平安就行了。”木青黎說。
“麻煩了。”說完許爺爺就走了。
木青黎看向木傾洛:“今晚你跟你爹去睡,我陪著平安。她的傷口這麼嚴重,這裡又不能吊消炎水,夜裡估計要發燒。許爺爺那個病人還不知道要忙什麼時候,對了木隨,你過會去幫我問一下,如果夜裡平安發燒了,要吃什麼藥。”
木隨點頭,“行,等過會吃完晚飯我去問。他現在估計正忙著給病人看病。”
木傾洛低頭看著被紗布纏了一圈的手,然後又抬頭看向床上的許平安,看著她露在外面的傷口。
“娘,你說姐姐到底是為什麼受的傷呢?這麼重的傷許爺爺還不讓問。”木傾洛說:“剛才你問姐姐是怎麼受傷的進候,我看到許爺爺分明是很生氣的。”
木傾洛能看出來的,木傾洛跟木隨自然也能看出來,隻是,許爺爺不願意說他們也沒有辦法。
或許等平安醒了,如果需要他們幫忙的話會告訴他們吧。
當晚許平安果然發了熱,木青黎給她喝下早已經備好的退燒藥,又用浸了冷水的毛巾給她進行物理降溫。
一次又一次的換著被許平安額頭暖熱的毛巾,再一次將剛換好的毛巾換到許平安的額頭時,木青黎發現許平安竟然睜著眼睛。隻是她看著自己的樣子很奇怪,好像帶著……仇恨一樣?
“滾,滾開!”
木青黎微訝的看著許平安,自己還是第一次看到這樣的許平安。
正當她愣神的時候,許平安已經激動的抬手揮打她,“滾,滾開,你給我滾開,壞女人,你走開!”
木青黎忙伸手抓住許平安的雙手,“平安,平安,是我,我是木嬸嬸,平安。”
木青黎抓住許平安的手微用了力氣,她怕許平安掙紮時傷口會被掙開,一遍遍的叫著許平安,想讓她認出自己。
“平安,是我,我是木嬸嬸。”
木青黎一聲接著一聲的叫著,終於許平安聽到了,她不再掙紮,而是認真又開心的看著木青黎:“是木嬸嬸?”
“對,我是木嬸嬸呀。”木青黎回答。
許平安又哭了起來,她緊緊的抓著木青黎的手:“是木嬸嬸,不是壞女人,木嬸嬸是好人,不是壞女人。”
“對,不是壞女人,是木嬸嬸。”木青黎順著許平安的話說著。
或許是因為確定了身邊的人不是壞女人,所以許平安也安心了下來,又再次的昏睡了過去。
木青黎見她睡著,拿起剛才因為許平安掙紮而掉在枕邊的毛巾,再次浸了冷水擠乾以後放在了許平安的頭上。
壞女人……
到底是誰,讓平安這麼又怕又恨的,難道說她脖間的傷口跟所謂的壞女人也有關係嗎?
可是這個答案能回答她的也隻有許爺爺跟許平安。
後半夜,退燒藥起了作用,許平安的體溫終於恢複了正常,木傾洛又給許平安的傷口上了次藥,才在床邊趴著休息。她對自己的睡相還是很有自信的,要真跟平安睡了,保證不用一會兒,她的傷口就能因為自己而裂開。
為了安全起見,她也隻能在床邊隻著睡了。
許平安是被嚇醒的,她做了個夢,夢裡她還是被那個女人抓走,帶到了她的地方,然後她趁著女人不注意的時候逃跑了。為了不讓女人追來,她跑呀跑呀,一點時間都不敢休息。
越跑她就越渴,渴到連口水都嚥不了,可就在她渴到跑不到,想要休息會的時候,那女人追了過來。
而且離她越來越近,然後許平安就被嚇醒了。
醒來的許平安發現這並不是她的房間,而她的手也被人握在手裡。
然後許平安便看到了趴在床邊睡著的木青黎,她突然想到昨晚迷迷糊糊中做的那個夢,夢到那人女人坐在她的床邊,她掙紮的伸手揮打,可是後來那人說,她是木嬸嬸。
再然後她就不知道了,她以為是夢的,原來不是夢,真的是木嬸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