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畜生!”
隋玉安拳頭微蜷,“整整五萬人全軍覆沒,那~上邊兒就沒有什麼表示?!”
“有?!那怎麼能沒有呢。據說是每家每戶戰死的將士,都會有一萬個金幣、以及十畝良田的補償。”
一旁的葉知秋微微皺眉,老伯說句話您别不愛聽,“一萬金幣,可是足夠五口之家安居樂業好幾世的了。”
老者微微點頭,“嗯,你說的沒錯兒。可這些補償,這些孤兒寡母又可曾見過一分一厘呢?!儘數被馬黃那個老匹夫中飽私囊了。”
“整整五萬多個家庭啊,頃刻間支離破碎;一時之間,大家小巷沿街乞討之人,猶如螞蟻搬家、目及即是。”
葉知秋義憤填膺道:“那馬黃身為一方父母官,就能放任如此,而心安理得?!”
老者微微擺手,“那怎麼可能?!這馬黃怎麼說~也是賣兒鬻女的父母官兒啊,哈哈......“
“第二日,那馬黃便派軍隊大肆搜捕沿街乞討的孤兒寡母,說是什麼影響城鎮風貌,有辱龍炎王朝威嚴。一時之間,街道橫掃一空;抓的抓,逃的逃。”
“這不~,活著的,大多數,都到這兒來了。”
......
半晌......
“呼~”
聽完之後,隋玉安長舒了一口氣,緊握的拳頭微微舒展。
葉知秋看了隋玉安一眼,輕聲道:“老伯,那馬黃已死,新任城主已然就任,你們可以回去,繼續過安居樂業的生活了。”
聞言,老者卻是微微一笑,搖了搖頭,似是在嘲笑葉知秋的年青質樸、未經世事。
“年輕人,是蛇就有毒,無非就是毒性大小的區别。十幾年前,我們這些老骨頭,有幸逃離蛇窩得以苟活,不回去了,這兒挺好的。”
葉知秋輕聲勸慰道:“老伯,即便伴生皆苦,我們總得也該心懷希望不是,何必那麼悲觀呢?”
“曾經常居溝渠,可我們又何曾放棄過,可等我們拚儘全力,攀爬出來的時候,卻是黑暗籠罩啊,這一切,我們也可以接受,但......”
“唯獨令我們心如死灰的,是黎明之後,有陽光,沒有溫暖;日上三竿,有陽光,沒有溫暖;如日中天,有陽光,仍舊是沒有溫暖。哈哈......”
“黑夜的陰冷並不絕望,晴日的寒涼,最是膽寒,最是絕望。”
說著~老者擺了擺手,掃了掃這些茅草屋,略有些黯然神傷。
“唉~,不久之後,這裡的一間間茅草屋,就會變成一座座墳人墓。到了我們這個份兒上啊,死,是不怕了;唯一怕的啊,就是子孫後代崛起無望。我們這一代啊,估計是沒什麼希望了......”
“所幸啊,等我們這些老傢夥死了以後,這些小娃子也都成人長大了。到時候,會有人記得清風五萬子民的這份遭遇,也會人記得清風城的這段慘痛曆史,到時候......”
“希望這裡,會成為一個新的清風鎮,到那時,人民安居樂業、百姓豐衣足食;清風鎮,難道不應該就是這樣上善若水嗎.......”
聽聞老者的慨歎,隋玉安呆呆地有些出神,到最後,竟是沒有聽清老者,氣若遊絲的慨歎。
就這樣,靜靜地,看著路邊兒嬉笑歡顏的老人,望著嘻嘻哈哈、跑跑跳跳、打鬨著奔向遠處的童稚。
腦海之後迴盪的老者的那一句,“黑夜的陰冷並不絕望,晴日的寒涼,最是膽寒,最是絕望。”
一時之間,對於自己,隋玉安竟是對自己升起了一絲濃重的厭惡。
那種厭惡,與仇生第一次看到這些人時相比,也是相差無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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