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王府屬官,以鄧氏身份說事。
竟然被他們兩個,命人埋在雪裡,活活凍死。
王府官員乃是朝廷命官,一些鄧氏看不過眼,使喚不動的王府官員,都被秦王問罪。
問罪之後,這些人該交到京師大理寺刑部受審。
可秦王為了避免這些人進京告狀,說他胡作非為,竟然把這些人私下裡都殺了。
這些事,朱允熥沒說是給他留著臉面。
甚至這些事,朱允熥都覺得說出來,臟了自己的嘴。
從進了西安府,他心裡就跟吃了蒼蠅似的那麼噁心。
“此等殘暴愚昧之人,怎能當大明的秦王,執掌百萬人口軍民。
本還想念著舊情,給你一些體面,現在也怪不得我!”
朱允熥等著秦王朱樉,心中暗道,“秦藩無嫡子,日後正是直接削了的藉口。
你自己不爭氣,倒也省了我的力氣!”
心裡想著,忽然又想到另一件事。
“當年,朱標是不是看穿了自己這個弟弟的本性,所以才刻意的維護。
畢竟,一個沉迷酒色,無德無誌的藩王,可好過雄心勃勃,品德賢能的藩王。
尤其,秦藩還是大明強藩!”
眼看朱允熥氣得臉都變色了,眼中殺機畢現。
秦王正妃王氏急忙開口,“王爺,您少說幾句!”隨即,對朱允熥叩首道,“殿下,我家王爺是個急脾氣,性子軸,不會拐彎。
看在他是您嫡親叔叔的份上,您擔待則個。
”
“若他不是孤親叔叔,還能站在這?”朱允熥冷笑。
“我家王爺就是耳朵軟,平日被人家用好話哄住了,一時想不開。
他不是故意頂撞殿下,更不敢違背聖命。
”王氏繼續說道,“他說的都是氣話,絕沒有忤逆的心思。
”
朱允熥心中怒火稍平,誰知朱樉卻忽然對妻子王氏怒道,“誰用你說好話”
“王爺!”王氏不顧身份,一把捂住朱樉的嘴,哭道,“臣妾求您了,先别說話,别說話!”說著,已是淚如雨下。
好漢無好妻,癩漢娶花枝!
秦王朱樉有妻如此,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雅堂中,漸漸安靜下來。
秦王朱樉也不再說話,朱允熥負手而立,也沒有再言。
半晌後,王氏俯首道,“殿下遠道而來,車馬勞頓,還沒用膳吧!臣妾是河南人,又在西安這邊活了這些年,别的不會,就會做一手麪食。
殿下淨面洗手,休息片刻,讓臣妾給您做碗麪魚兒吃,再拌幾個小菜,你們叔侄喝上兩盅,可好?”
朱允熥對這個嬸子,態度柔和一些,放緩語氣說道,“這些爛事兒,孤哪還有心思吃!若二叔知道曉事,孤巴不得和他把酒長談,可是你看看他現在孤沒吃喝的心情,也沒多呆的心情,趕緊把事辦完,是你秦王府來做,還是孤叫人來做,左右一條綾子的事,速辦速決!”
“不”
朱樉嘴裡那個不行兩字還沒說出口,馬上被王氏堵了回去。
而且,王氏還恨鐵不成鋼的在朱樉肩膀上捶了兩下,怒道,“王爺,你連臣子的本分都忘了嗎?”
隨後再次叩首,開口道,“殿下,臣妾知道您說的也是氣話。
你和故太子一樣,都是慈悲心腸之人,最是包容親族。
臣妾說句大不敬的話,我們王爺糊塗,您今天也有些心急了!”
朱允熥大奇,怎麼還能怪到自己身上。
“畢竟王爺是您的王叔,嫡親的王叔。
這些家醜的事,何必方才當著府裡那麼多人的面說出來。
拋開您太孫的身份不提,您是晚輩,即便是有皇命,咱們一家人,找個沒人的地方商量商量,也比您這麼直接說出來要強!”
“您一點台階都沒給王爺,王爺心裡自然彆扭。
臣妾這些年雖然不得王爺寵愛,但也知道,每年您生辰之時,王爺都儘心給您張羅壽禮。
總是說,您是他親侄子,怕您在宮裡受了委屈。
”
有一說一,這個王叔,對朱允熥還是不錯的。
即便是當初朱允熥還是個頑劣的皇孫時,還是個在呂氏的陰影下,戰戰兢兢的孩童時。
這位秦王,始終對他關愛有加。
“臣妾知道老爺子定下的事,誰都不敢變!可你們畢竟是叔侄,畢竟是爺倆。
你倆好好合計著說,才是說話的樣子。
這麼大吵百嚷的,心裡都動了肝火。
那不是傷了叔侄的情分,傷了彼此的心嗎?”
說著,又對朱樉道,“王爺,殿下不是不給您台階,他心中有您,你千萬别怨。
這也就是您,是親王叔。
若換了其他藩王,太孫殿下何必親自來。
即便是來了,隻需一道旨意。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你再犟,能犟過君嗎?”
“我就是不甘心!”朱樉歎氣道。
“你還有什麼不甘心的?”朱允熥說道,“二嬸的話,你沒聽明白?老爺子讓孤來的意思,你想不明白?若是換了朝廷大臣前來,六親不認,到時候直接當你的面,絞殺你的愛妾。
你秦王,還要留一輩子的罵名!皇爺爺恨你不爭氣,還是想要保全你。
孤恨你糊塗,可還是想著,你畢竟是王叔家事就是國事,就是天下事,皇族為天下表率”
朱樉嘴唇動動,最終沒有說話。
“好了好了!”王氏強笑道,“殿下到後面花廳中歇歇,臣妾去整治下飯菜。
您好不容易來一趟,千裡迢迢的,多少年都難得和王爺叔侄共飲。
要殺要打,吃了飯再說。
”
朱允熥沉思良久,“好吧,不過孤醜話說在前頭,該死的人,必須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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