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允熥正在帳中和藍玉,傅友德等人說話,聞言點頭道,“知道了,你下去歇著吧!”
“殿下,還有四千多人,放在軍中,怕是不大妥當!”藍玉微微猶豫下,開口說道,“這些兵非我族類,又語言不通,萬一有了異心!”
朱允熥知道他什麼意思,安州城的這些降人,拿起刀就是兵。放在軍中,稍微處置不好,就是麻煩。如果按照這個時代正常的思路,就是分成一個個的小隊,然後帶到沒人的地方,神不知鬼不覺的處理了。
“打了安州之後,還有平壤。若是現在都處理乾淨,一個不留。等打平壤的時候,誰還敢投降?”朱允熥開口說道。
朱允熥坐著,帳中的諸將都站著。聞言,傅友德和藍玉等人對視一眼。
傅友德開口說道,“臣等明白殿下的仁德之心,可是這些人和北元兵馬還不一樣。北元的兵馬隻要降了,那是真心的出力。可這些人,用著實在是不放心,要是養著,還浪費糧食!”
“臣有一個主意!”李景隆笑道。
朱允熥看看他,“但說無妨!”如何處理降人,還真是一個頭疼的問題。
李景隆看看眾人,繼續笑道,“臣聽說,平壤城高池深,不亞於咱們中原大城,城中有幾萬守軍,極難攻打!不如到時候,讓著四千高麗降兵,為大軍攻城先驅!”
朱允熥頓時明白了李景隆的言下之意,就是讓這些降兵,去充當攻城的炮灰。
“嗯,知道了!”朱允熥讚許的看了李景隆一眼,對帳外努嘴道,“讓那些降人進來吧!”
外面跪著的,都是安州地方大戶。高麗雖深受中原教化,但和中原文化又有一些不同。中原王朝講究的科舉出身,世家大族已經消亡在曆史中。
而高麗,世家大族和王權共同統治天下。這些世家大族說話,往往比地方官還管用。安州之所以不戰即降,就是因為安州的判官串聯了城內的望族,暗中殺了高麗守將。
稍候片刻,在親衛們押送之下,安州城的降人們,忐忑的進來,狗一樣跪在門口。頭深深的埋著,屁股高高撅起。
不怪他們如此誠惶誠恐,他們現在見的,是大明皇儲。若不是兩國交戰,能面見大明皇儲,夠他們吹噓一生了。但此刻,他們的心中沒有喜悅,隻有忐忑和驚恐。
“不用怕,爾等既然心懷天朝上國,就是大明順民。”朱允熥開口笑道,“這一戰,你們能棄暗投明,也算有功!”
“草民等,叩謝殿下天恩!”這些高麗的士人一開口,都是流利的漢話。
這些人是高麗的基礎,對於他們是要拉攏團結,給幾個甜棗的。若由他們做帶路黨,無論是戰爭,還是以後的善後,乃至於長治久安的統治,都能事半功倍。
“你們都是讀書人?”朱允熥笑問。
一年老的高麗士人低著頭,不敢看朱允熥的臉,說道,“草民等雖是高麗人,但從小熟讀漢家書籍。”說著,重重的叩首,“殿下,我等仰慕天朝文化,恨不能生做大明人。所以聽聞上國王師至,草民不敢與天朝為敵,開城投降!”
“殿下以王師討伐不臣,草民聞言歡欣鼓舞。那李家乃是亂臣賊子,豈能為高麗國主。草民等不求别的,唯願做大明聖皇治下,一小民耳!”
朱允熥笑了起來,對左右道,“看看,到底是讀書人,多通情達理!”
周圍人傅友德,藍玉,李景隆等人都是冷笑。在他們看來,這些高麗的讀書人,也太他媽沒有誌氣了。
“這次征討高麗,乃是為高麗伐罪掉民!”朱允熥再次開口,“李氏本是高麗王室之臣,行篡逆之事,天理不容。身為高麗上國,大明豈能坐看高麗乾坤顛倒,朝綱崩潰!”
“那李氏在高麗倒行逆施,大殺高麗王族,剝奪高麗世家大族的權力,侵占公卿的財產,為賤民張目,霍亂高麗國體。高麗製度仿照中華,傳承數百年。身為天朝,大明不能坐視不管!”
朱允熥一番話,頓時讓跪著的降人們,眼神中多了幾分欣喜。
李家是篡位奪得了高麗的最高權力,上位之後打壓高麗的世族,以鐵血的手段,清查高麗境內的田人口,早就引得高麗國內許多世族不滿。
“諸位須知,孤帶大明王師前來,討伐的乃是李家不臣賊子。滅的是李家高麗,而非欲亡高麗。”
聽到這句話,跪著的高麗降人們,頓時痛哭流涕起來。
“上國撥亂反正,乃是下國之福,草民等肝腦塗地,也不能報道上國的恩情!”
“聽說,你們都是高麗世族的旁支?”朱允熥笑道,“有一事,孤還真要麻煩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