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姨奶!”朱允熥捋好郭惠妃淩亂的頭髮,咬牙道,“有些事您來說,比我去審要好!您明白嗎?我不想再聽他們狡辯撒謊,更不想見他們,不然我怕我真的控製不住!”
“你答應我!”郭惠妃哭得坐不穩,渾身發顫,“饒他們性命!你把他們都圈禁了就當養個活物,不行嗎?就當是養個小貓小狗!”
“我這一輩子沒做過錯事!沒了爹孃沒了親人,沒了丈夫,把你養大還...臨老還對不住你!你若把他們都殺了,將來我死了,連個披麻戴孝的人都沒有。”
“熥哥兒,你就忍心看著我將來當個孤魂野鬼嗎?”
一時間,朱允熥有些不忍,不忍去看郭惠妃的眼神。
他很想違心的答應,但卻開不了口。
他可以對很多人撒謊,可當面對至親的時候,謊話真的說不出口。
或許在旁觀者看來,這無非就是一報還一抱而已。而在他這個局內人的心中,遠不是這麼簡單。
他畢竟還是個人,有情緒有情感。而這份情感,就是對眼前這名對他有著撫育之情的親長。
“朕....”朱允熥換了口吻,“不敢答應您留他們性命,但朕可以答應您,不遷怒於他們的兒子!”說著,他抬頭對上郭惠妃孤苦的眼神,“您的親孫子,朕會保護得很好。朕也不會告訴他們,他們的父親做了什麼。這是朕,唯一能對您做的承諾!”
說著,他按按郭惠妃的手,苦笑道,“您還有親孫子呢!怎麼能是孤苦伶仃一無所有?您不想親眼看著他們長大成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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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其實也是才知道不久!就是在你遇刺的腳前腳後。”
佛堂中寂靜無聲,隻有郭惠妃的哭訴迴盪。
“也是太祖高皇帝在天保佑!”郭惠妃斷斷續續的說著,“那天我唸了佛之後,無意間打開床頭櫃,發現我的印信不見了!”
“什麼印信?”朱允熥問道。
“我爹當年留給我的遺物,紅巾軍大元帥的印!”說著,郭惠妃的眼神陡然變得怨毒起來,盯著對面角落之中的身影,“你這賤婢,跟了我一輩子,我待你當人,你卻蛇蠍心腸!”
噗通!
角落中,那個給朱允熥端了蓮子銀耳羹的老嬤嬤,爛泥一般的栽倒,面無人色。
“娘娘,奴婢....”
“閉嘴!”朱允熥怒斥一聲。
下一秒常升大踏步而入,捂著那嬤嬤的嘴,跟拽死狗似的拖了出去。
“她是我當姑娘時就伺候我的丫頭,也給那逆子當過奶孃!”郭惠妃眼淚跟斷線的珠子似的,“跟了我一輩子,不是我的親人,卻勝過我的親人!”
“我所有的東西都是由她保管著,印信不見了除了她之外,我想不到有第二個人!”郭惠妃說著,忽然苦笑,“那方印信,連太祖高皇帝都不知道!”
說到此處,又是長長歎氣,“還不如早早的就毀了!”.八
那不是一方普通的印,而是要在看在誰的手中。
在别人手中不過是塊石頭,可是在郭惠妃這個郭子興唯一親生骨肉的身上,或者在那個有郭子興血脈的毒蛇手中,作用匪淺。
“一開始那賤婢還不承認,我發了狠,跟她說要叫小樸來!”郭惠妃又淒苦的笑笑,“她一輩子都在我身邊,自然知曉些不該知道的東西。”
“聽到小樸的名字她怕了,小樸可是樸不成的乾孫,落在他的手裡,那才是求死不能!”
朱允熥面沉如水,“然後她就說了!”
“她說了,但絕對不是良心發現,而是覺得大事要成,說不說的也無所謂了,難不成我這個老婆子,還真跟自己的兒子反目不成?”郭惠妃又是苦笑,“她說,那方印信是她在兩個月前拿給了那個逆子!然後,那逆子用我名義給燕家去信!”
“哈哈哈!”郭惠妃淒厲的笑起來,“那逆子心裡也清楚,燕家的人不會聽他的....”
“他跟燕家許諾了什麼?”朱允熥追問。
郭惠妃長歎,“封王裂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