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富貞輕聲道:“放開我。”
“不行。”李睿道,“我怕你做蠢事。”
不但手沒有放開,李睿在水下的腿也緊緊貼著李富貞的腿,兩人幾乎是完全的粘在一起,儘管海水很涼,但李睿的心裡很熱。
李富貞忽然笑了:“你不會以為我想自殺吧?”
李睿沒說話,貼的更緊了。
李富貞扭動著身體:“我懷疑你是故意占我便宜。”
李睿輕咳一聲道:“你如果想去死,就帶上我一起?”
李富貞愣了一下道:“我跳,你就跳?”
這是《泰坦尼克號》中的台詞,當年風靡全世界的時候,無數女人都會用這句台詞詢問男朋友和丈夫,想知道對方會不會為自己付出生命。
問的很蠢,但李睿很願意回答這類蠢問題:“你跳,我就跳。”
李富貞放棄了掙紮,和李睿一腳深一腳淺的回到了海灘之上。
兩人的身上都是濕漉漉的,尤其是李富貞,白襯衫完全濕透了,緊緊貼著身體,露出玲瓏的曲線。
李睿問:“冷不冷?”
李富貞搖搖頭,癱坐在沙灘上,忽然問道:“你說沉到水底下,會是一種什麼樣的感覺?”
“我不知道。”李睿道,“但我聽說人在海裡泡久了,會全身浮腫,渾身滋生細菌,肌膚破裂,內臟外露,十分惡臭……”
李富貞渾身抖了抖,連忙道:“别說了,太噁心了!”
李睿道:“你冷了吧……”貼上去用手摟住她。
“我不冷。”李富貞想要抗拒。
“你明明發抖了。”李睿道。
李富貞沒再掙紮,兩人肌膚隔著濕透的衣服,像是沒有阻隔一樣的緊緊貼著,感受著對方的體溫。
李睿不知道李富貞為什麼做出剛剛那樣瘋狂的舉動,也許是忽然想起了去世的妹妹,也許是離婚官司的壓力太大,也許是家族內的複雜關係成為壓倒她的最後一根稻草。
李睿沒有問,隻是默默的陪伴著。
“你不想問為什麼嗎?”李富貞忽然輕聲的說道。
李睿道:“每個人都會有很脆弱的時候,我也有過,我也曾經站在幾十層的大樓上,想要縱身一躍,就再也不用面對這個亂七八糟的世界了。”
“能夠遇到一個理解我的人,真的不容易。”李富貞把頭輕輕埋在李睿的胸口,“我的父母不理解我,我的哥哥不理解我,我的妹妹不理解我,我的丈夫也不理解我,就連我的兒子也不理解。他前幾天問我為什麼一定要離婚,說我不是一個稱職的母親和妻子,我真不知道該如何跟他解釋……”
李睿道:“如果你需要,我會隨時在你身後頂你!”
李富貞剛要說什麼,身後傳來呼喚他們名字的聲音。
是伊萬卡走了過來,她興致勃勃的道:“你們為什麼坐在這裡,怎麼不去跳舞?”
李睿和李富貞如同觸電似的分開。
李富貞解釋道:“我剛剛摔進水裡,李睿為了救我也弄濕了全身,我們正打算等衣服乾一些再回去。”
“怎麼會這麼不小心。”伊萬卡立刻解下身上披著的粉紅色罩衫,給李富貞披上。
李睿趕緊道:“我去酒店拿幾件衣服過來。”
等李睿回來的時候,李富貞已經回到帳篷裡,披著伊萬卡的衣服喝著熱咖啡,剛剛那危險的一幕像是從來不曾發生過。
成年人的崩潰,往往就發生在一瞬間,崩潰之後還得把自己的碎片一片片撿起來重新組裝好,再裝作沒事發生一樣重新面對世間的一切。
至於身上佈滿的裂痕,那是永遠無法修複的,誰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它會再度碎裂,直到再也拚裝不上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