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這五年,陸嗣音已經學會了在人前偽裝,偽裝自己的脆弱,偽裝自己的傷痛。
因為沒有人會在意,隻能獨自舔舐傷口。
展露脆弱,就是展露自己的致命弱點。
所以陸嗣音除了臉色蒼白一點兒,看上去並無大礙。
她若無其事地走了兩步,突然感覺一陣天旋地轉,等反應過來時,人已經被周子佩橫抱在了懷裡。
陸嗣音微微怔愣,抬眼看著男人緊繃的側臉,囁嚅道:“我還沒有到不能走路的地步。”
周子佩沒看她,隻是大步下樓。
“我樂意抱你。”
一副你有意見也得給我憋回去的語氣。
還挺霸道。
陸嗣音心怦怦怦直跳,雀躍了不少,直感歎,那些小說女主喜歡霸道總裁,也不是沒有原因的。
周子佩不知她所想,將她往自己懷裡摟緊了一些,低頭看了她嘴角的血跡一眼,語氣又無奈又心疼:“誰教你的?受傷了不知道說一聲,明明很疼也要強忍著。阿音,在我面前,你在忍什麼?”
陸嗣音張了張嘴,卻感覺如鯁在喉,她對上週子佩滿含心疼愧疚的眼神,突然內心有一種很奇怪的感覺。
慌亂,難受,還有……委屈!
她恍然明白過來,這種感覺就是一股強烈的委屈感。
意識到自己的情緒之後,便一發不可收拾,眼底的霧氣漸漸凝聚成實態,眼眶爬上淡紅,陸嗣音倉促低下頭,摟住周子佩的脖子,將臉埋在他寬大溫熱的胸膛。
她好像忘了,現在自己已經回來了,回到了周子佩身邊,姐姐和姐夫身邊,還有了爸爸和大哥。
她已經不是隻身一人待在聯邦政府,孤立無援的狀態下。
她可以肆意地哭和笑,不用有所顧慮,可以訴說自己的委屈,可以向他們求助,也可以放心大膽地露出自己的傷口。
因為自己有人心疼,也有人哄。
陸嗣音長睫逐漸被自己的眼淚蘸濕,啪嗒啪嗒宛如掉了線的珠子般往下落,怎麼也止不住,好像要把這五年的委屈全部宣泄出來,沒掉的眼淚也全部擠出來一樣。
周子佩感覺自己肩上濕了一大片,心中一緊,眼裡慌張了一瞬,抿著唇角亂了分寸,半晌說不出一個字。
他抱著陸嗣音的手心出了汗,卻隻是將其越發緊密地攬在懷裡。
看她無聲落淚,就像一隻小貓伸出爪子在心尖兒撓了一下,是又痛又癢。
周子佩抱著人坐進車裡,將她放在自己腿上,小心捧著陸嗣音的臉,眼睛還含著淚,哭得又紅又腫。
他憐惜地親了上去,說:“對不起,我語氣太重了。”
陸嗣音搖頭,想告訴他,自己並不是為此才哭的,可喉嚨裡像有東西堵著,很難發出聲音。
周子佩用指腹輕輕抹去她臉上的淚痕,“怎麼這麼傷心?”
陸嗣音張嘴帶著哭腔說:“我……是因為高興。”
是的,隻是高興,喜極而泣而已。
高興自己苦儘甘來,高興自己兜兜轉轉,始終有人在原地等著她,也高興自己所幸還有機會回到原點,和他們重逢。
周子佩已經不在乎她為什麼哭了,一心隻想讓她止住哭泣。
“是不是身上的傷太疼了?我帶你去醫院。”
陸嗣音點頭說好:“周子佩,我真的好痛啊。”
周子佩急得滿頭大汗,“你先睡一覺,我保證醒來就不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