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的海邊美得驚心動魄,太陽一半都沒入了地平線,殘陽泣血,火燒雲絢麗壯觀,好像離海面近在咫尺,海天相接的場景實在令人震撼。
陸嗣音卻無心欣賞這幅美景,若是五年前的她可能會頂著海風,赤腳踩在沙灘上,一筆一畫勾勒出如此世間盛景,極儘鮮豔的色彩,用儘所有繪畫技巧,隻為留住這一刻。
那個時候他一定陪在自己身邊,總能想出各種方法來分散她的注意力,讓自己的目光放在他身上。
可惜……
陸嗣音徒手打開伏特加的瓶蓋,往嘴裡猛灌了一口,酒液劃過喉嚨一直火辣辣燒到胃裡,高濃度酒精到身體裡之後立馬就引起不適反應。
便開始劇烈咳嗽,嘴角溢位幾滴透明酒液,到最後整個身體都在微微顫栗。
她坐在一個礁石上,海風呼呼颳著,吹亂了她的短髮,也吹落幾滴無聲眼淚。
可惜,我現在再也拿不起畫筆,不僅弄丟了畫畫,還弄丟了……人。
陸嗣音連帶酒和淚一起擦去,淚眼朦朧地看著遠處逐漸落下的夕陽,天光也越來越暗,磅礴海水拍打著沙灘和礁石,撞擊聲像是席捲天地的巨獸在怒吼,濺起的水珠宛如細碎的珍珠落在陸嗣音身上,冰涼刺骨。
一口已經是她酒量的極限,如今視線已經模糊,腦子也不甚清醒。
買時脫口而出的十瓶,更像是一種宣泄。
陸嗣音覺得全身上下都難受得要死,說不出具體哪裡難受,但又好像每一處器官和肉體都在叫囂著。
她摩挲著拿起酒瓶,有一口沒一口地喝著,麻痹自己,或許喝醉就不難受了。
不知道過了多久,直到酒瓶裡倒出最後一滴,她眼神渙散迷茫,皺著眉晃了晃,確認沒有之後,將酒瓶隨後扔在一邊。
陸嗣音雙頰透著不自然地紅,臉上的淚痕已經被風吹乾,她像是終於沒有力氣哭了,又像是流進了最後一滴眼淚。
躺在礁石上,手背放在痠痛的眼睛上,周圍靜悄悄的,天色已暗,沒人會發現這裡還躺著一個人,她似活著,又似死著。
好難受,我不是已經喝醉了嗎?
陸嗣音放下手臂,睜眼看著天上璀璨的繁星,不知過了多久,她爬起來想找其他的伏特加,卻掃視四周,一瓶也找不到。
陸嗣音快要急哭了,跌跌撞撞走下礁石,摔倒了就再爬起來,如此往複,渾身上下都出現了不少擦傷。
好像找到伏特加成為了她唯一的執念,漫無目的往前走,冰涼的海水漫過腳腕。
周子佩在這個時候終於找到海邊的陸嗣音,看見她一步一步磕磕絆絆地走進大海,驚起一身冷汗,嚇得腿都軟了。
他雙眸沁血,目眥欲裂,手腳冰涼又渾身僵直,不要命似的跑了幾步,卻因為腿腳僵硬發軟,撲通單膝跪地,昂貴西裝瞬間破裂,臟汙不堪。
周子佩不管不顧站起來,緊緊盯著前方的身影,風在耳邊呼嘯而過,他無法承受再一次失去她的後果。
陸嗣音被海裡的石頭絆倒,整個人向前跌去時,忽然感覺整個人被撈起來,狠狠摁進懷裡,直到聞見那股熟悉的,令人心安的沉木香。
我是……死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