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真宇故意著重強調最後一句話,自然是拿捏了周老爺子的命脈,老爺子最大的願望就是希望家裡能夠和和睦睦,兄友弟恭。
果不其然,周老爺子臉上的表情不太好看,就在他以為老爺子會訓斥周子佩時,卻發現話是對著他說的,語氣不滿而嚴厲:“你小子到底有完沒完?非要將這個家拆散不可?嗣音都說這裡有誤會,你還依依不饒,真是氣死我了。趕緊走吧,站這裡我看著心煩。”
周真宇不可置信地看著老人,這心都快偏到太平洋了,全然信任周子佩不說,竟連一句責怪都沒有。
狠狠剜了周子佩一眼,憤怒地冷哼一聲,卻不敢在老爺子面前繼續放肆,隻能面色青紫,氣勢洶洶地離開。
徒留秦絞站在原地,進退兩難。
“你也出去吧!”周老爺子對她說。
秦姣如蒙大赦,應了聲好,就馬不停蹄地離開。
周老爺子看著她的背影歎了口氣,周真宇在外面做的那些混賬事兒,他也不是全然不知。
自己不強勢,誰幫也沒用!
“爺爺,既然沒事了,那我就……”周子佩起身開口想要告辭。
“你坐下。”告别的話被打斷。
周老爺子重重將柺杖敲在地板上,發出沉悶有力的響聲。
“剛來就要走,”老人氣得吹鬍子瞪眼,語氣哀怨道:“是不是非要等我死了,你才能回來多待一會兒?”
周子佩腳步停在原地,嘴邊掛著萬年不變的淡笑,神色無奈道:“您說什麼呢?”
陸嗣音覺得自己或許應該離開一下,便在周子佩耳邊小聲說:“我出去逛逛,你和爺爺待一會兒吧!”
周子佩低聲嗯了一下,又說:“我讓週日跟著你。”
陸嗣音有自己的打算,拒絕道:“不用,我一會兒就來找你,不會走遠的。”
和周老爺子說了一句,她就走了出去。
看著陸嗣音離開後,周子佩臉上的笑淡了些,依老爺子的言再次坐回去,端起茶水漫不經心地抿了一口。
周老爺子這才臉色和緩,看著他語重心長道:“就算秦家那個小女兒有錯在先,你也不能一點兒面子也不給她,不管怎樣,秦家和周家也是姻親關係。多多少少還是要考慮一下秦家的臉面。不管怎麼說,真宇他,哎——,也是你大哥。”
“砰”一聲
杯底和桌面碰撞發出不輕不重地動靜,未喝完的茶水在空中劃出一抹弧度,重新落下時有幾滴迸濺出來,落在周子佩的手面上。
屋裡的氣氛也因為這一聲直線下降,瞬間沉入冰下。
周子佩不緊不慢地抽出一張紙,垂著眉眼細細擦拭著手背,彷彿對這裡的氛圍變化絲毫不察,嘴邊的弧度沒變,平靜淡然道:“爺爺,周真宇當初派人來刺殺我的話也沒想過我是他弟弟吧!”
周老爺子看著他的目光複雜,聲音透著深深的疲憊:“子佩啊,那件事不是你大哥乾的。”
周子佩嗬一聲,不乏諷刺,到底沒說什麼。
是不是周真宇乾的,所有人都心知肚明。
周老爺子看著他多次欲言又止,沉默半晌最終還是開口:“你……程至博怎麼樣了?”
提到這個名字,周子佩整個人好像被觸到了逆鱗,氣質肉眼可見地冷下來,渾身帶著一股戾氣,語氣異常冷靜:“放心,死不了。”
周老爺子似是鬆了一口氣。
周子佩像是耐心告罄,沒打招呼,拿起外套朝門口走。
“你,”周老爺子蒼老的聲音在他將要踏出去時響起,近乎乞求道:“有時間常回來看看,我也活不了多長時間了。”
周子佩腳步生生頓住,沒轉身,脊背有一絲微不可察地僵硬,靜默幾秒才妥協似的低低嗯了一聲。
然後毫不猶豫地邁步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