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揭開袖子,露出手腕上的玉鐲子,笑的合不攏嘴:“這是人家芳詩送給我的,她說打碎了我的玉鐲,拿新的給我賠罪,你知道嗎,這還是皇上賞賜給他們劉家的,她特地選了一個最好成色的給我。”
“兒子,你看看芳詩,閨秀出身就是不一樣,知書達理,送禮物都是這麼名貴的,從前繡翠來的時候,隻會帶點自己做的點心和羹湯,她們的差距太大了。”
陳衡擰眉:“我喜歡繡翠,並不是因為她出身怎麼樣,而是因為從前跟在皇上身邊時,辛苦的跑前跑後,隻有她關心我,給我送茶喝。”
“哼,天生伺候人的命,你若不是給皇上辦事,你看她還理你嗎?”陳大娘將柺杖拄地,砰砰有聲。
陳衡面色一黯,說著:“繡翠不是這種人。”
五年的感情,讓他相信,繡翠不是嫌貧愛富的人,他每次跟她說自己得了皇上的嘉獎時,她隻會擔心,他有沒有因為出任務而受傷。
繡翠總是那麼好……
情緒反撲的厲害,他這個時候,分外想念繡翠。
陳大娘恨鐵不成鋼,指著陳衡的鼻子:“你可真是糊塗,放著芳詩那麼好的姑娘不去想,偏要惦記那個想要毀了你的繡翠,退一萬步說,芳詩這個孩子濕身被你瞧見了,姑孃家的好清白都沒了,你還不負責到底?兒啊,你幼時我教你,一定要做個坦蕩磊落的好人,你都忘了?”
想起自己與劉芳詩的淵源,陳衡痛苦地皺了一下眉頭,連他自己都沒察覺到這樣的情緒。
但,他到底是破壞了劉芳詩的清白,這個無可辯駁。
陳大娘歎氣:“總之,我現在隻認芳詩這個兒媳,别人,我都不認!”
她拄著柺杖走了。
陳衡夜裡睡不著,他心裡的聲音一直喊著繡翠的名字,可翻過身閉上眼,眼前浮現的卻是劉芳詩那衣服下雪白隱約的嬌軀。
他猛地坐起來,甩了甩頭,強迫自己不要再想,否則豈不是成了淫邪之徒?
第二日,陳衡進宮當差。
禦書房內,蕭琅炎一身明黃龍袍,玉冠束髮,劍眉入鬢,一雙深邃薄眸中滿是沉浸在政務裡的專心致誌。
“陳衡,將這個摺子送去尚書省。”他將手底下閱完的奏摺扔去旁邊。
然而,吩咐完,半天都沒聽到陳衡迴應。
蕭琅炎微微蹙眉,抬起頭來,陳衡竟站在一旁,微微走神了。
這是前所未有的事,陳衡能作為他身邊頭號護衛,自然有他過人的長處,他一向謹慎,竟會出神。
蕭琅炎放下硃批筆,抱臂挑著眉梢看他,好一會,蕭琅炎才冷淡出聲:“要不要再準你兩天休假,回去躺著好好發呆?”
陳衡感受到凜冽的寒意,猛然回過神來,這才意識到皇上對自己說話,他急忙跪下來:“皇上,卑職恍惚了一瞬,卑職該死!請皇上賜罪。”
蕭琅炎冷笑一聲:“心不在焉,看起來你被什麼心事困擾著,還是劉家姑孃的事吧?”
陳衡抿唇,低下頭,沒有否認。
蕭琅炎大掌握著茶盞,吹去浮沫,茶霧氤氳間,他抬起黑銳的眼神:“朕不是都準許你們在一起了麼,皇後那邊,也不願強迫你同繡翠結為連理,你還有什麼心事。”
陳衡難以啟齒。
蕭琅炎看的透徹,洞察一切的目光,落在他身上。
“怎麼,難道兩人你都想要,都放不下,還要坐享齊人之福?”他放下茶盞,咣噹一聲輕響。
陳衡連忙低下頭:“卑職不敢,隻是……卑職不知道為什麼,心裡總覺得痛苦,尤其是看見繡翠頭也不回的離開以後,卑職這幾日的心裡空落落的,皇上,您聖明英武,卑職請您給一個明示,卑職到底該怎麼做?”
蕭琅炎重新拿起硃批,一臉漠然:“朕沒有這個功夫教你,你又不是三歲孩童,自己喜歡誰,還要别人告訴你?”
陳衡臉上火辣辣的,分外慚愧。
“卑職喜歡繡翠,可是,卑職壞了劉姑孃的清白,一想到劉姑娘尋死,還哭的那麼傷心,卑職於心不忍。”
蕭琅炎冷笑一聲,沒有說話。
陳衡知道自己不該再問下去,皇上看起來已經沒有耐心了,他一直跪著,懲罰自己的同時,也是反省。
半個時辰過去,陳衡跪著的身形始終筆直。
蕭琅炎斜睨他一眼,終究吩咐了一聲:“你起來吧,去備龍輦,今日皇後為不誤選乳孃,朕要去看看。”
“是。”陳衡站起身。
他剛走到門口,身後又傳來蕭琅炎的聲音:“你跟著朕一起去,到時候在旁邊好好看著,自己悟。”
陳衡一怔,還不明白什麼意思,但連忙拱手謝恩。
“多謝皇上提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