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四皇子萬萬沒想到,正是因為他這個舉措,引來了一批埋伏的高手。
夜半三更,山道上滿地兵戈狼藉,鮮血蜿蜒成小河,四皇子的護衛隊,死的死,抓的抓。
“你們要什麼,我,我都可以給你們,各位好漢饒命!”四皇子被黑衣人從馬車裡拖出來時,馬車裡還有兩個青樓女子。
她們慘叫一聲,被一起拖了下來。
森冷寒月下,黑衣人圍成一圈,手裡長刀滴血,氣勢煞人,嚇得她們肝膽俱裂。
一道穩重的腳步聲走來,黑衣人們讓開一條道。
四皇子抬頭,隻見一個俊美高大的男人,走到他面前,居高臨下的眼神,睥睨傲物,背後的黑夜,像是因他而存在的深淵。.
看一眼就膽寒的氣場,竟令四皇子情不自禁地發起抖來。
“你就是四皇子?原來也是無能之輩。”蕭琅炎薄唇嗤笑,漆黑冷眸像兩彎冷刃。
他就是聽說這個四皇子要高調地離開,索性將他抓了,羞辱北梁皇帝一番,至於殺不殺,看他心情。
四皇子根本不認識他,隻覺得這個男人氣場駭人,他哭著求饒:“好漢饒命,我身後的馬車裡有數不儘的財寶,你們都拿去,都拿去!”
蕭琅炎回首示意,立即有人去馬車裡將財寶都搬了出來。
最終,像小山一樣,堆疊在蕭琅炎的面前。
所謂稀世珍寶,在蕭琅炎眼裡,不過是沒有價值的黃白之物,他冷著臉,抬靴將這堆財寶輕輕一踹。
一顆紫色的玉珠滾落下來,價值千金!四皇子看的心都在痛,而蕭琅炎撿起來看了兩眼,就扔下了山道。
四皇子嚇得快哭了,因為他意識到,這群人不要財,那肯定是要命!
就在蕭琅炎準備將他捆了扔進河裡的時候,他忽然看見財寶中間,壓著一個畫卷。
被特製樹油塗抹過的畫柄,在月色下泛著麋脂一樣的光澤。
蕭琅炎感到意外。
這樣專業儲存古畫的辦法,他隻在晉朝見過兩次,第一次是在國庫裡,第二次,是在沈父的藏品中。
他喜好收集古董,於是知道,世上懂得用特製樹油來保護古畫木掛的人,絕對不多。
但沈定珠,絕對算一個。
蕭琅炎幾乎毫不猶豫地將畫抽了出來,在發現是班固的作品以後,他微微睜圓了薄眸。
這幅畫是假的,真品在他那兒。
所以他看得出來,畫上有一條細長的褐色枝丫,是多出來的,但不仔細看,還覺得渾然一體。
這樣栩栩如生的畫技……
他大掌幾乎有些發顫,薄眸裡迸發出炙熱的火海。
會是她嗎?!會是嗎?!
“這畫是誰給你補的?”他立刻逼問四皇子。
四皇子一愣:“是,是個女人,做畫工的。”
“她人在哪兒。”蕭琅炎直起身,目光中的偏執火熱,讓四皇子看了都害怕。
他顫了顫身子,不敢供出表弟的名字,有些心虛。
見他遲疑,蕭琅炎大掌猛地攥住四皇子的衣領,幾乎將他半提了起來:“你傷害她了?”
蕭琅炎這才看見四皇子臉上的指痕,他心裡跳漏半拍,手背上青筋因用力而鼓起,猶如虯龍的紋路。
他幾乎目露凶光,月光落在他眼底,卻像是掉進了深淵裡,神情是那樣淩厲威嚴。
蕭琅炎直接拔出腰間的佩劍,抵在四皇子的脖頸上。
“是你說,還是我割了你的頭,去城裡挨個問?”他的劍鋒緩緩刺入,割出一條流血不止的傷口。
他的神情,讓四皇子知道,他是真的會手起刀落,讓自己人頭落地。
四皇子嚇得尿了褲子,哭喊著道:“我,我真的沒有啊!她是我表弟的外室,我怎麼敢傷害她,好漢,好漢你要是想找她,她就在白獅城裡,叫……”叫什麼來著!
四皇子嚇得語無倫次,突然想不起來那女人叫什麼了。
一旁的青樓女子嚇得抱成一團,生怕丟了性命:“奴知道!四殿下的表弟,是許家,您去許家找吧!”
蕭琅炎聞言,側眸見四皇子不住地點頭,他再不猶豫,一劍落下,鮮血濺射,骨碌碌的人頭,順著山坡滑了一段路,隨後停住。
青樓女子的叫聲刺破天際,相繼昏死過去。
山風襲來,蕭琅炎身上有濃重的血腥味,月光照亮他漆黑的劍眉,卻照不進他一雙深冷的寒眸。
他提著劍站了起來,立刻下令:“回白獅城。”
陳衡急忙上前:“爺,萬萬不可,沈瀾將軍的大軍不日就要抵達,城中的火藥也已準備好了,您現在回去,隻怕會將自己置於危險中。”
而且,萬一那個女人不是皇後孃娘呢?
真的有人能從那麼高的懸崖上掉下來,還能活著嗎?
蕭琅炎卻已經顧不得一切,他叫人牽來駿馬,將那幅畫收起來,便利落地翻身而上。
“朕必須要親眼確認。”他說罷,大掌猛地揚鞭,嗬的一聲,朝著即將戰亂的白獅城疾奔而去。
陳衡等人與易服的玄甲軍,立刻跟上。
滿山月色,唯有噠噠的馬蹄聲,猶如震雷。
蕭琅炎一馬當先,在月光鋪滿白霜的道路上疾馳,快的隻能聽到風聲。
他親眼看著沈定珠跳崖的那日,心就好像也隨之死去。
從那之後,不過一具行屍走肉,毫無感情的軀殼。
這時發現她可能真的還活著,蕭琅炎從未感覺自己的心跳的這樣的快!
他彷彿重新生出血肉,這麼多日夜來的思念重鑄他骨骼,眼角眉梢都染上狂熱的執著。
盼她活著!
求她活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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