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便是燕王府的立春宴,柳之恒和段無咎本來打算早早地睡下的,不曾想柳之恒剛把床幃拉下準備躺下,就聽到了敲門聲。
外面,春草敲著門,詢問:“姑娘,你睡了麼?”
春草平時都是叫柳之恒夫子或者師父的,隻有要說私密的事情的時候,才叫她姑娘,柳之恒看段無咎一眼,讓他老實在床上躺著别動,這才放下床幃,吹滅了窗邊的燈,端著一個燭台給春草開了門。
柳之恒帶著春草到桌邊坐下,看到春草這副糾結的樣子,柳之恒還以為誰欺負她了,趕緊問:“怎麼了?這王府裡應該沒人敢欺負你啊。”
“不是……是程長史……他……”春草紅著臉說:“他今日來找我,說……說他喜歡我,想娶我!可是……他怎麼會喜歡我呢?”
柳之恒:……
這個程度,速度可真快啊。
“他喜歡你有什麼稀奇,我們春草就是很值得被喜歡啊。關鍵不是他為什麼會喜歡你,而是你喜不喜歡他。”
春草捏著手,有些手足無措,“我不知道我是不是喜歡他啊,我對他的感覺,似乎和當年對謝秀才的不大一樣。我有時候……真的挺煩他的……但有時候,又還覺得他挺厲害的……”
柳之恒想了想道:“喜歡和喜歡本來就不一樣。”
“是麼?那姑娘你覺得怎麼才算是喜歡一個人?姑娘喜歡過别人麼?”
床幃內的段無咎,也對這個話題有了興趣,認真地聽著。
“我喜歡啊,我喜歡燕王。”柳之恒趕緊表忠心。
床幃內,段無咎忍不住露出一個溫柔的笑容來,可他的笑容立刻就僵住了。
“是麼?我怎麼覺得姑娘對燕王殿下就是見色起意呢?燕王殿下喜歡姑娘倒是真的,姑娘對燕王殿下……就不是很在意啊。”
柳之恒:……
柳之恒真的想把春草趕出去。
“胡說,我很在意燕王殿下!”
“是麼?但是喜歡一個人,總歸是會嫉妒,是會吃醋的吧?我就沒見姑娘為燕王殿下吃過醋。”
“他也沒給我機會吃醋啊。”段無咎身邊除了柳之恒之外,幾乎沒有雌性生物。
“那我也沒有見過姑娘對燕王殿下患得患失,當初燕王殿下不記得你了,姑娘你不也沒有難過麼?”
“難過還是有一點的吧……雖然不多……”柳之恒趕緊停止了這個話題,她覺得自己不能被春草帶進溝裡去,立刻說:“今日你來找我是說程度的事情的,不是說我與燕王殿下的事!不要跑偏了。”
“哦……”春草點點頭,想了想又說:“其實喜不喜歡我倒是不是很在意,我就覺得我這輩子肯定得生孩子,不生孩子,老了沒個依靠,搞不好一輩子掙得那些棺材本都守住不……所以我肯定得生,還得生兒子……程度這人其實也還可以,他的父母我都見過,都是老實的農戶,很好相處,以後嫁過去,肯定不會欺負我。而且程度是燕王殿下的人屬官,姑娘你又能拿捏燕王殿下,我也就不怕程度變心了,他不敢……”
柳之恒沒想到對感情的事情,春草考慮得這麼實際,這一點,柳之恒實在是自愧不如。但想到,春草曾經也打算利用謝聽瀾擺脫原來的生活環境,改變命運,又覺得這的確是她的行事風格。
春草這樣的姑娘活得不好,誰還能活得好?
春草繼續說道:“如果我這輩子非要嫁人的話,嫁給程度也還行吧,他也答應了,就算我以後嫁給他,他也不乾涉我跟著師父學本事。”
“你都想這麼明白了,你還來問我?”
“我就有一件事很擔心,不搞清楚,我是沒辦法接受程度的。”
“何事?”
“姑娘,你說程度癱了那麼久……他會不會不行啊?我去問風神醫,風神醫怕是也不會跟我說實話……要是我跟程度成了親,才發現他不行,那我還怎麼生兒子?”
柳之恒:……
柳之恒最終還是把春草趕出去了,程度行不行,她怎麼會知道!
等柳之恒鎖好門,再次轉過身的時候,看到的是段無咎坐在床邊,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模樣。
“阿恒對我,原來隻是見色起意麼?”
柳之恒頭疼不已,她就不該給春草開這個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