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太後慢慢從紛亂的思緒中回過神來,注意到這幕,眉心微皺,神色複雜難辨。
半晌,心中歎了一口氣,算了!
終究是曾經疼愛過的小輩,
她看向老祖宗,
聲音輕輕道:
“老祖宗,淑妃還在行禮。”
太皇太後聞言彷彿這才發現還未叫起淑妃:
“唉,這人老了,眼神就不好,容易看錯人,這人又各有不同,有賢良溫厚的,有心機深沉的,更有看似賢良溫厚實則心機城府的,得一一仔細辯駁。
不過無論什麼人,在哀家這裡,都得老實規矩,淑妃,起來吧!”
何茵茵先是心頭一凜,隨後卻鬆了口氣。
太皇太後既然沒有選擇直接發作,
說明她不準備趕儘殺絕。
如此開始走第二步。
於是她先是起身謝恩,但因為身體長時間保持一個動作,起身時差點摔倒,可她卻不管不顧,反而在起身後第一時間上前幾步,撲通一聲跪到了皇太後跟前。
“皇太後,你看到臣妾這樣是不是失望了?您瞞不過臣妾,您的眼睛充滿了失望憤怒,臣妾真是該死,怎麼可以讓這麼慈祥和藹、疼愛自己的皇太後傷心,您罵臣妾,打臣妾吧,臣妾死後合該下地獄!”.
“什麼死後下地獄?”
皇太後本來被何茵茵突如其來的舉動愣住了,正要讓她起來,卻聽到這話,當即急道:
“呸呸呸!諸天神佛,淑妃剛剛的話都是氣話,你們千萬别信。”
對於一個信佛的人來說,死後下地獄是最可怕的詛咒。
而有了這番打岔,她也忘了讓何茵茵起來。
於是何茵茵藉此講述她兒時的往事,
一件一件,再無任何隱瞞。
最後她哽咽道:
“皇太後,臣妾要跟您認錯,臣妾在齊劉海這件事上有所隱瞞,當年一開始確實單純因為額娘才一直流著齊劉海,可後來漸漸長大,發現自己長相過於濃豔,心中害怕多過於歡喜。
還要防著被居心叵測的嬤嬤發現,後來她們母子死在佟府,本來可以把劉海梳上去了。
可那時臣妾一個退婚女本就處於風口浪尖,再展露真容隻怕更惹人議論,加之心有執念,這才一直留著,直到昨兒鼓起勇氣與額娘說開,這才對往事釋然,把劉海疏了上去。”
原來如此,皇太後恍然,剛剛是她想差了,沒有顧忌到淑妃的處境。
她雖對她有所隱瞞,可也是無奈,一切不過陰差陽錯。
而她從未做過損害她的事,反而害怕自己誤會失望。
把自己的私心與兒時不堪過往當眾剖開,
怕這會心裡不知道有多惶恐難受。
皇太後這一刻內心深受觸動,
這孩子是在和自己交心啊!
她連忙親自扶起她。
何茵茵眼眶中蓄滿了淚花兒,可卻顧不得擦拭,反而在起身後,小心翼翼的詢問:
“皇太後,您這是原諒臣妾的隱瞞了?”
皇太後拉著她的手,佯裝板著臉:
“本宮若不原諒你,你豈不是要在本宮跟前長跪不起了?”
她本來隻是打趣,用來緩解氣氛,
可沒想何茵茵卻神情認真的回道:
“不會,臣妾不會這麼做,無論皇太後是否原諒臣妾,這都取決於您,就算您不原諒,臣妾也不會長跪不起,這是逼迫,逼迫您妥協,您受恩於臣妾,臣妾本就無以為報,怎可再仗著您的疼愛肆意傷害您。”
這話一出,連一旁的太皇太後都有所動容。
皇太後更是感動的說不出話來。
然而就在殿內氣氛從緊張轉為放鬆時,門外卻傳來眾妃駕到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