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兒子見過額娘,額娘萬福金安。”
與五月初端午節那時相比,六歲的四阿哥明顯清瘦了很多,臉上的嬰兒肥更是幾乎掉沒了,小臉漸漸開始朝冰山方向發展。
“禛兒不必多禮,最近天熱,缺什麼跟額娘說,書讀的怎麼樣?身邊可有奴才敢怠慢?”
佟皇貴妃仍舊與以前一樣方方面面的關心,好似一切都沒變,可有她自己知道,不一樣了,自從那日皇上調查她早產真相,四阿哥卻維護德嬪,與德嬪母子情深後,一切都不一樣了。
她終於明白一個道理:不是自己生的,就是養不熟。
德嬪平日裡對他多麼冷淡啊!而她事事關心,處處疼愛,可到了關鍵時刻,德嬪這個生母,隻要稍稍伸出手,他就立刻顛顛的跑過去,養恩到底大不過生恩。
屏風後,佟皇貴妃無聲的自嘲笑笑。
四阿哥小嘴緊抿,雖然佟額娘與以前一樣,可他就是能感覺到兩人之間多了些東西,這是不是就是書上說的隔閡?他強忍著眼眶中的淚,不讓自己露出一絲異樣,開口一板一眼的回話。
例行寒暄後,四阿哥就要告辭,可就在這時門外太監稟告,赫舍裡大小姐到了。
四阿哥身形一動,不知為何轉而坐了下來。
佟皇貴妃皺眉,怎的來的這麼快?她不禁看了一眼秦嬤嬤,秦嬤嬤也皺眉不解,她做了兩手準備。
一是特意選在辰時,每天這個時辰太皇太後和皇太後都在大佛堂禮佛不可打擾,如此隻能先來拜見皇貴妃娘娘。
二是夏日炎熱,她特意交代人帶著那位繞一大圈,按理沒這麼快到承乾宮啊?
想著定了定神,安撫的看了一眼主子,轉身親自出門查探究竟。
殿外,何茵茵後背汗濕了一大片,面頰微微泛紅,此時被小草和宋嬤嬤兩人一左一右攙扶著,等稍微平複下有些急促的呼吸後,就輕輕掙開兩人的手,轉而鄭重的對梁九功福了福身道:
“此番多謝梁總管領路,不然臣女還要些時辰才能到達承乾宮。”
梁九功一甩拂塵不著痕跡的側過身,笑嗬嗬道:
“赫舍裡大小姐太客氣了,奴才不過是正巧路過,總歸是宮裡的奴才太過不中用,領個路也能領錯,還好遇到咱家了,不然這不是怠慢了您。”
說到這,他眯了眯眼看向之前那位頒旨太監,此時他早已不複之前的趾高氣昂,臉色煞白,雙腿哆嗦,一觸到梁九功的目光膝蓋就一軟,旋即撲通一聲跪了下來:
“是奴才蠢笨不堪,奴才該死!”
梁九功目光看似平靜,實則心裡卻恨得牙癢癢,這狗奴才,幸好他提前安排人盯著,不然赫舍裡大小姐剛到宮裡就被刁難受累,皇上知道,不得扒了他的皮,而就在這時秦嬤嬤的驚愕聲插了進來:
“梁總管,您怎麼來了,可是皇上有交代?”
她匆匆跨過門檻走過來,自從二小姐在選秀當場爆出三少爺的醜聞後,皇上就再也沒來過承乾宮,主子也因為知道了那樁私通醜事,有所顧忌不敢邀寵,如今在承乾宮門前見到梁九功她自然驚喜。
可梁九功看到秦嬤嬤卻似笑非笑道:
“皇上沒交代,是咱家去儲秀宮的路上遇到了這位赫舍裡大小姐,按理承乾宮位居東六宮,可咱家卻在西六宮遇到了,你說這事巧不巧?”
秦嬤嬤聞言看了一眼臉頰泛紅的何茵茵,
又看了一眼頒旨太監,
頓時冷汗直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