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宴西努力想要做一個好聽眾,不放過任何蛛絲馬跡的問:“安伯伯告訴過我,你被救起來後發了場高燒,什麼都不記得了,現在是又想起來了麼?”
餐廳廚師的水平很高,並沒有因為做的是遊客生意,很少有回頭客的緣故就隨便敷衍,而是從挑選食材到配製調料,全都親力親為。
這道白灼生菜的味道很鮮甜,可安檀接連吃了兩片,卻是無端品出了苦澀氣息,末了放下筷子說起話來。
“算不上是想起來,但自從跟安總他們接觸的多了,我腦海中跟記憶有關的吉光片羽就變得越來越多了,就好像從前的保護機製被解除了似的。他們是愛我的,可我不知道該如何回去。”
今天真是個好日子,先接二連三的遇到顧雲霆,又一時疏忽犯了這麼個小錯誤,最後更是把安檀以為早就被遺忘了的回憶給勾起來了。
該不會是老天有眼,要幫她把所有需要畫上句號的事都安排在今天處理吧?
安檀苦中作樂的笑了下,眸底泛著明亮的水光。
“能有重新選擇一次的機會的話,我真想選沒有在相親的時候見到你,說不定這樣一來,我就不會遇到安總他們,更不會知道自己其實是家裡的養女。仔細想來,這一係列事真太巧合了。”
但凡有任何一個環節沒扣上,她當初都不會跟容宴西結婚,這時再看他,腦海中無端浮現出一句話——孽緣也是緣。
容宴西看得出來,安檀說這個願望時並沒有很認真,不過是展望一下已經無法改變的過去罷了,但心中緊張情緒半點沒少,忐忑道:“那你後悔遇到我麼?回答是也沒關係的。”
珍珠耳環的話題是他先提起來的,今晚他要麼陪安檀走過她心裡的這個坎,要麼就要一起被劃分進故紙堆裡,跟顧雲霆不相上下了。
安檀以為容宴西連這個醋也要吃,倒是認真想了想:“我不後悔。”
這天晚上果然下了一點小雨,不過沒有關係,容宴西早有準備的從嬰兒車底下拿了把摺疊傘出來,傘看起來不大,撐開後卻是剛好能穩穩噹噹的罩住兩個大人和嬰兒車。
雨絲細密,隨著風向微微的發生了傾斜。
容宴西見狀便不動聲色的將傘往安檀所在的方向斜了斜,自己的後背被淋濕也毫不在意,等回到車裡,他穿著的衛衣已經被泅濕一片。
安檀帶著寶寶坐在後排,一抬眼就注意到了他濕掉的衣服,當即垂下眼睫沒說話。
如果不是她看到了,他大概是永遠不會把這點小事拿來邀功的。
容宴西記憶力超群,對開過一遍的路總能記得穩穩噹噹,但在回去的時候,他沒有選擇走原本那條更近的路,而是繞來繞去,停在了古鎮中唯一的汽車道上。
安檀投去疑惑的目光。
容宴西溫聲解釋:“就像你剛剛說的,已經發生了的事是無法後悔的,但現在還有餘地不是麼?你和寶寶在車上等一會兒,我去去看回。”
他說完,撐起雨傘走了出去,再回來的時候手裡多了個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