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一出,靜寧郡主也想起這個問題,跟著問:“是啊,怎麼沒給你執掌中饋?大夫人終究是庶房的,你是嫡係的媳婦,是宗婦。”
孟瑾瑤回道:“前段時間,我婆母當著全家人的面說,要把中饋給我掌管,但我拒絕了。”她說著就拉起袖子,露出手腕上那隻通透碧綠的翡翠鐲子,接著說,“聽我夫君說,這鐲子是顧家代代相傳的,當家主母的象征,我新婚第二天去敬茶的時候,婆母就把這鐲子給了我,這說明中饋之權遲早都是我的,所以我不急。”
靜寧郡主甚是費解:“既然老夫人在你剛嫁過來就認可了你,那你為何還要拒絕?這是多少世家媳婦渴望的權利啊,這到手的權利,你竟然要把它推開?你是不是傻?即便以後會落到你手裡,但現在大權在握不是更好?”
孟瑾瑤抿唇淡笑,緩緩道:“在閨閣中的時候活得太累了,腦子裡那根弦時刻繃緊,現在好不容易能放鬆一下,我不想每日被庶務纏身,忙的跟陀螺似的,正好别人又喜歡忙碌,我能落得清閒。
執掌中饋的事,等以後分家我再掌管也不遲,現在大嫂掌管,二嫂協助,她們倆人本來就不對付,還互相盯著,亂不了,也不敢給自己謀福利。”
宋馨寧聽罷,先是一愣,旋即讚同地點點頭:“這樣也好,你身體不太好,趁著現在清閒好好休養,先把身子骨養硬朗了再說,過度勞累怕是要垮了。”
靜寧郡主打量了孟瑾瑤一眼,困惑道:“阿瑤瞧著沒病沒痛,身子不好?”
孟瑾瑤回道:“是有點體虛,不過比先前好了。”
宋馨寧看著氣色還可以的好友,欣慰一笑,道:“現在嫁到顧家氣色都明顯好多了,說明顧家的水土養人啊。阿瑤以前在天氣涼的時候容易生病,熱的時候也容易病,今年夏天好好的,我猜想是因為在侯府過得好,被丫鬟精心照顧著。”
她說著就忍不住歎了聲:“阿妍你是不知道,阿瑤在孟家時,因為她不受寵,連下人都會怠慢她,過得還不如她的庶弟,而且她的院子位置又不好,冬冷夏熱,她身子骨有點弱,夏天都能直接熱出病來。”
靜寧郡主又驚又愕:“阿瑤身為嫡長女,過得不如庶出的?”
“攤上這樣的家庭,能過的好才怪。”
宋馨甯越說越氣憤:“她的院子本來是挺好的,是她祖父給她的,後來孟瑾玉看中了,孟老夫人直接說做姐姐的要讓著妹妹,就讓她搬出來,隨意指給了她一處冬冷夏熱的院子搬過去。
得了這麼一處院子,夏天都沒給冰降溫,冬天的炭也被剋扣,銀霜炭是沒有了,隻有下等的濃煙炭,且還不夠量,所以她不是被熱病就是被凍病,偏生她祖母還說她嬌氣難伺候。”
靜寧郡主聽後沉默了,她先前隻知道阿瑤不受寵,但沒想到過得還不如她身邊的丫鬟,她身邊的丫鬟屋子裡用的都是銀霜炭,下等丫鬟用的也是中等的灰花炭,可沒有用下等濃煙炭的。
須臾,她輕聲問:“那阿瑤可有反抗過?”
孟瑾瑤苦澀一笑:“反抗不了,倘若家中有個明事理的長輩,我也不至於隱忍那麼多年。”
宋馨寧道:“娶妻不賢,禍害三代,孟老夫人和顧老夫人,簡直就是天壤之别,作為長輩不明事理,永昌伯府會家道中落,在一定程度上,也離不開孟老夫人的功勞。”
孟瑾瑤甚是讚同地點了點頭,她父親資質普通,但她那醉酒掉進湖裡溺亡的二叔有讀書的天賦,是她祖母寵溺過度,二叔變得貪玩愛享樂,受不住讀書的苦,祖父這邊教育完,祖母那邊心疼了又寵著,等於白教育了。
後來二叔又染上賭癮,她祖母幫二叔隱瞞,誰料二叔越賭越大,當被家裡其他人發現時,二叔已在祖母的縱容下輸掉家中不少財產。
但也在這沒多久,二叔因跟狐朋狗友喝酒喝醉了,最後掉進湖裡死了,二嬸趁著還年輕,也沒子嗣,就改嫁了。
倘若她二叔沒被祖母慣著,二叔有出息,也沒染上陋習早逝,永昌伯府何至於沒落至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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