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搶救室的大門豁然打開時,季淩熙看見了那張讓他有些害怕的臉。不再是剛才那般透明的白色,卻也沒有什麼顏色。她涼涼的看了季淩熙一眼,又挪開漆黑的雙眸,沒有留下一句話,緊緊的抱著顧亦樂從過道走去。顧亦樂小小的身子縮成一團,埋在顧清漪的懷中,看不見他小臉上的表情。
院長尷尬的瞅了眼季淩熙,就在他以為季淩熙會發怒的時候,季淩熙忽然收回目光,一個冷眸掃向他,“顧亦樂到底是怎麼回事?”
院長微微思慮了一下,回答道:“據我觀察,應該是突發性的自閉症。如果我沒猜錯的話,這個孩子應該是有先天自閉症,經過後天的調理與開導好了一些,但沒有根治。今天突然發生這種狀況,應該是什麼刺激了他。”
刺激?
季淩熙回憶了當時的情景。
那時候是他與顧亦樂在談關於顧亦樂對顧清漪稱呼的叫法。顧亦樂更喜歡叫顧清漪,漪漪,而不是媽媽,是他誘哄著顧亦樂叫媽媽……
所以,顧亦樂發病的原因是那個稱呼,而讓他發病的根源卻是他……
季淩熙一時間不知道是什麼滋味,之前他和顧亦樂交談的時候,他就認為顧亦樂是個好孩子,他願意接受他融入他與顧清漪的生活,隻是沒想到一切竟然來得這麼突然,完全打斷了他的計劃。
他伸手擰了擰鬱蹙的眉心,煩心的揮手,“孩子的事情你先幫我保密,沒有事的話,你先去忙吧!”
“好的!”院長轉身,沒有多問直接走人了。
安靜的急診室門口,季淩熙淡然的坐著,雙眸漆黑而又明亮。
幸虧顧亦樂沒事……
他深深的呼了一口氣,幾乎比他連續工作三個日夜的談判還要累。他背靠在椅子上,閉目回想著顧清漪當時的表情,一顆心越發的沉重了。
他鬆了鬆領帶,有些頹廢的半彎著腰,許久,他掏出手機,讓小王將車開到醫院的樓下。
……
不大的小型蝸居室裡,顧清漪和顧亦樂母子倆相互緊緊的擁著,那熟悉的懷抱與熟悉的溫度都讓彼此送不開手。
“漪漪……”顧亦樂拉著顧清漪衣服的手緊了緊,“你會不要我嗎?”
顧清漪勾唇,雙目注視著他,認真而又肯定,“不會。”
顧亦樂並不滿足,“那你以後會天天陪著我嗎?”
顧清漪頓了頓,保證,“會的。”
顧亦樂的安全感並沒有就此得到寬慰,他想到之前與季淩熙討論的問題,咬了咬唇,可憐兮兮的問道:“漪漪,你會覺得我喊你漪漪是不喜歡你嗎?”
“不會!”
“如果你不喜歡我叫你漪漪……”顧亦樂沉痛的垂下了眼瞼,猶豫的小聲道:“我可以叫你媽媽的……”
顧清漪親了親他的額頭,淡淡的笑出了聲,“你是我生的,我本來就是你媽媽,不過我也挺喜歡你叫我漪漪的。隻要是你喜歡的,你想怎麼稱呼我都行。到你要記住,無論什麼時候,漪漪都是最愛樂樂的。所以……下次千萬不要和媽媽開今天這種玩笑了。”
“漪漪……”顧亦樂的聲音隱隱有著哭腔,“我不是故意的,我隻是害怕……”
“沒關係!”顧清漪安慰道:“今天就當做我們忽然完了一個遊戲,誰也沒有猜中結局。樂樂是媽媽的心肝寶貝,我不會怪樂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