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賀蘭殷氣得想殺人,奈何幾天沒怎麼吃飯,吼人都沒力氣了:“放、放肆!你!你!你們!”
賀蘭惠見他生氣,也是氣憤,言語也很犀利:“皇兄是要為了桑姐姐絕食而死嗎?皇兄的宏圖大業呢?你在登基時,許下的誌向呢?因了桑姐姐一去,你的追求、你的野望,就要跟她一樣夭折了嗎?”
賀蘭殷:“……”
他也許是被她罵醒了,也許是想知道安樂君的情況,畢竟那是她唯一的親人了,也是她臨終前放心不下的人,他總要替她照顧好了。
他下了床,直奔桌子,坐下來,拿起筷子,胡亂夾著菜,大口吃了起來。
但食之無味。
吃飯對他都是一項辛苦活。
他草草吃了幾口,便問了:“安樂君如何了?”
賀蘭惠不回答,拿起筷子,挑揀了幾個菜,比如挑了刺的魚肉,剝了皮的蝦,都放在一個小盤子裡,推到了他面前。
賀蘭殷看到了,二話不說,夾起來就吃了。
賀蘭惠又給他盛湯,一碗魚湯,一碗烏龜湯。
賀蘭殷照舊一口氣喝光了。
還好不是那麼燙。
“可以了嗎?”
他吃飽了,都快要打嗝了。
賀蘭惠還是不滿意,又給他端了一碗雪梨粥。
這雪梨粥是桑寧喜歡吃的。
賀蘭殷看著面前的雪梨粥,頓時睹物思人了:“我們去仙林苑的時候,她吃的早膳,就是雪梨粥。還說要給安樂君帶一份。錯了。朕錯了。朕不該讓安樂君住進仙林苑的。”
起碼不該那麼早安排人住過去。
安樂君剛來敬都,他們兄妹剛重逢,他該讓安樂君在皇宮裡多住幾天的。
如果他沒有讓安樂君住進仙林苑,他應該不會中毒。
如果他不中毒,那麼,他們就不會去看他,那麼,她也不會遇刺身亡!
說來說去,是他害了她。
他自詡聰明,事事算計,沒想到聰明反被聰明誤,最後算計到了自己身上。
“是朕害死了她。”
他捂住眼,忍住了眼淚。
賀蘭惠見他沉浸在悲痛之中,溫柔安撫道:“皇兄,一切都過去了。她纏綿病榻,本就有死誌,為救你而死,也算是死得其所了。她死前,也定是笑著的。”
雖然她沒有親眼看到她的死亡,但她就是知道她是解脫的。
賀蘭殷提這個,就更難過了:“是啊,她笑著走了,她解脫了,她不要朕了。”
賀蘭惠:“……”
她實在受不了一個大男人這麼肉麻,她皇兄明明是頂天立地的漢子,怎麼就兒女情長至此了?
她一個女人都要看不下去了。
“皇兄,你這樣,絕不是她想看到的樣子。”
“朕不這樣,她也不想看到的。”
他有不合時宜的醋意:“她心裡總是裝了太多人。”
她的心很大很大,裝了很多人,他的心很小很小,隻裝了她一人,也不許她裝那麼多的人。
如果她還活著……
“皇兄,快吃吧。都快要涼了。”
賀蘭惠的催促聲打碎了他的幻想。
賀蘭殷一邊吃著雪梨粥,一邊想:如果她還活著,他還是不會允許的。她隻能喜歡他一人,生生世世,屬於他一人。
可惜,她死了。
他壓下錐心般的疼痛,問道:“安樂君如何了?”
賀蘭惠見他吃了不少飯菜,便回答了:“安樂君住進了長照寺,說是看破紅塵,要皈依佛門。”
“荒唐!”
賀蘭殷把粥碗重重放到桌子上,怒道:“他皈依佛門,朕如何跟她交代?以後有何顏面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