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淡淡的冷冷清清的味道撲面而來,沈語雖然面色不顯,但是心裡卻翻江倒海了起來。
這股沉香味,是時律放在床頭的睡香的味道。
桑允慈身上怎麼會有這股味道?
打量著她的時候,沈語才發現她身上穿著的這件旗袍有些眼熟,仔細一想後才驚覺,這是她的衣服!
是今年祭祖的時候,奶奶送給她的旗袍。
“方先生,方太太,伯父的悼念堂設在北廳,小包會帶你們過去,然後請你們在那裡小坐片刻,然後會有司機帶你們去舉行哀悼儀式的殯儀館。”
桑允慈僅僅有條的安排,當方家兩口子心中更是肯定這時家的媳婦鐵定是換人了。
不然,時父的葬禮怎麼不是沈語操辦,而是桑允慈一手安排的呢?
小包帶著兩人前往北廳。
桑允慈這才將實現放在沈語身上,和煦淡笑,“沈小姐也來悼念伯父嗎?北廳那邊……”
“桑允慈,穿我的衣服,用時律的香水,我爸才死,你就這麼著急的想上位了?怎麼,你跟時律提了,想要他在今天兌現跟你的那個承諾嗎?”
沈語沒穿正裝,站在一級台階下面,氣場卻並不輸桑允慈。
她是第一次見桑允慈,桑允慈也是第一次正面見她。
對於她的不屈不撓以及看到自己穿她的衣服還能面不改色,桑允慈笑了笑,“沈小姐,伯父今天淩晨剛過世小律就把我喊來了,我來得急匆匆的,也跟你一樣,沒穿件得體的衣服,我倒是想回去換來著,但是小律要我安排葬禮的事兒……”
“時律讓你安排葬禮的事兒?”
沈語喉頭髮緊,這幾個字像是大棍子朝她頭上劈裡啪啦的一頓亂打,她頭破血流,卻還不得倔強的一直盯著桑允慈。
試圖在她的表情裡讀到一絲心虛。
但是沒有。
她就像是古書裡描寫的經受過各種訓練的大家閨秀,明明做的是最肮臟的事兒,卻彷彿這個位置是天經地義屬於她的一樣。
她理直氣壯,比沈語更甚。
“是的,小律讓我安排的,畢竟沈小姐隻嫁進時家四年,而是從十四年前就開始來這裡照顧小律了。”
桑允慈從來都覺得,沒有人比自己更能配得上時律。
從那一年,她才十六歲,時律才十二歲,他們一起趴在老宅後面翠綠的草坪上寫作業。
時律臉上有一塊青紫,是他發了酒瘋的母親打的。
而桑允慈額頭有個包,是隻有八歲的桑喜喜打的。
桑允慈心疼的摸著時律臉上的淤青,又摸了摸自己額頭的傷疤,第一次跟時律承諾,雖然兩人同病相憐,但是自己會保護他的。
從那之後。
桑允慈來了時家兼職做保姆。
天天給時律的母親喝的酒裡下藥。
喝了藥的她不會再耍酒瘋,不會不知道輕重的傷害時律了。
但是。
長期以往的用藥,讓她在幾年之後,徹底的瘋了。
也就有了那一場大火。
不過這些。
隻有桑允慈知道,她誰也不會告訴,包括時律。
“沈小姐,今天家裡隻招待伯父的朋友,你要是來祭拜,還請後天再來吧……”大戶人家的葬禮,不是什麼人,哪天都能出席的。
由關係近到遠依次安排。
桑允慈讓沈語後天來,分明就是諷刺她已經不是時家親近之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