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後來,村裡人搬走的搬走,離開的離開,而這位姓鄭的土霸王發了跡,成了當地首富,生意越做越大,現已成了全國聞名遐邇的慈善家。
聽說,鄭霸王給自己改了名兒,叫鄭易平!
“你說能在這兒找到我的親生母親,是不是真的啊?”
“當然是真的了,不然我帶你來這樣的窮鄉僻壤乾嘛!”
風絮揚天,淫雨自落。
鄉村小道上一對年輕男女正執著同一把傘往前走。
離他們不遠處是一家農家樂。
一米長寬的牌子掉漆嚴重,書寫的幾個字已剝蝕的瞧不清原來的筆畫了,搭建的雨棚因木頭腐爛而垮塌下來。
整座屋子,灰濛濛的,沒有一丁點的生氣。
來此的年輕男女正是紀衡和鄭雨。
鄭雨是嬌嬌女,沒過過苦日子,一瞅見今晚要入住的農家樂是這副光景,當場嫌棄的不行。
“好破啊!要不我們晚上住鎮上算了,這裡真的太破了,我都懷疑屋子裡有老鼠!”
紀衡拍拍鄭雨的頭。
“還想不想找關於你媽媽的線索了?我打聽過了,這家農家樂的老闆在這兒住幾十年了,土生土長的當地人,瞭解的情況肯定很多。”
“我們要是不在這兒住一宿,怎麼和人家套近乎?怎麼讓人家跟你講實話?”
鄭雨無法反駁,隻好不開心的抿著唇。
紀衡笑笑,安慰她。
“放心啦,我提前跟人家打過招呼了,床單被套都是新的,屋子也徹底打掃過,晚上的飯菜也是農地裡的有機食品,你肯定會滿意的!”
農家樂入口窄,車開不進去,沒辦法,兩位年輕人隻得冒著雨步行。
說話間,人已抵達農家樂門口。
接下來一切按部就班。入住,觀光田園,逮大公雞,吃大鍋飯,飯後圍坐在一起聊天。
戶外雨絲不斷,室內竟意外的溫馨。
看得出來,農家樂老闆是很負責的。
儘管農家院外頭看起來破舊,但室內打掃的乾淨,環境佈局也叫人看的舒適。
老闆做出來的飯菜味道相當不錯,人也熱情健談,把鄭雨逗得嗬嗬直笑。
吃也吃了,喝也喝了,雙方近乎套的差不多了,開始步入正題。
室內小彩燈閃啊閃亮啊亮,農家樂老闆的臉和背影在紛繁絢麗的燈光下變得迷幻。
他身上圍裙未解,倚著土灶台抽著煙,目光定定的瞧著鄭雨,像是在緬懷什麼人。
鄭雨察覺到老闆目光的異樣,衝對方囅然一笑。
“這麼看我做什麼?我臉上有什麼東西嗎?”
老闆沒回答,而是問:“丫頭,你姓鄭?”
鄭雨點頭:“是啊,怎麼啦?”
老闆吐了口煙。
“沒什麼,就是覺得你長得像個人。”
鄭雨不高興的嘟著嘴:“我不像個人難道像大猩猩哦!”
老闆一愣,這才明白對方誤會了。
他哈哈一樂。
“丫頭你會錯意了,我是說你挺像我一個故人的,她跟你一樣漂亮!”
鄭雨來此是找她媽媽的訊息的。
鄭易平是她乾爹,平時儘管‘爸爸爸爸’的喊,但終究沒有血緣關係。
她也問過鄭易平自己親生父母的訊息,但得到的回覆,不是敷衍,就是強勢的告誡她,讓她打消那份尋親的心思。
幸好有紀衡,他看出了她內心的渴望,不僅替她尋找雙親的線索,還千裡迢迢的陪著她來尋親。
現在聽到老闆主動提起‘故人’,鄭雨眼前一亮。
“老闆,說說看你的故人唄,她還在嗎?去哪兒發展了呀?”
老闆聽人問起‘故人’的下落,長長的歎了口氣。
眼底飄著落寞。
“她是我們村有名的美人,那時候,村裡不曉得多少小夥子暗戀她。”
“可惜啊,紅顏薄命,她死了!”
鄭雨的笑意凝固在臉上。
聽到‘紅顏薄命’四個字,不曉得觸動了哪根神經,亦或是冥冥之中自有感應,鄭雨鼻頭一酸,眼角一滴淚不受控的滑落。
老闆給鄭雨講了個故事。
故事的版本,和裴乾給紀衡講述的那個未經考證的、俗套的故事一模一樣。
漂亮女人和丈夫心心相印,結果遇到惡霸橫刀奪愛,一家人慘死,女人也隨之殉情自縊,僅留下一個兩歲的牙牙學語的女娃娃。
女娃少不更事,被惡霸帶離,之後遠走他方,再無音訊。
老闆看向鄭雨目光非常複雜糾結。
“丫頭,你長得...和我的那位故人實在太像了,幾乎一個模子印出來的,所以忍不住嘮叨了兩句。”
“我年紀大了,愛瞎聊,你别介意哈!”
鄭雨哪裡會介意,她恨不得聽的更多。
“老闆,你的那位故人的故居還在嗎?”
老闆搖搖頭:“多少年前的事了,咱們這個村子整改的整改,拆遷的拆遷,哪還有故居啊!”
隨後又道:“不過,我這兒有張她的照片,是她年輕時拍的,你要看看嗎?”
鄭雨連連點頭。
“要看,要看的!”
“那好,你等等,我給你找找!”
其實鄭雨的手提包裡就有一張照片,那是紀衡拿給她的,說照片上的人有可能是她的媽媽。
她想,若農家樂老闆拿出來的照片和她的相差無幾的話,她就相信農家樂老闆說的話!
很快,老闆取來相冊。
他翻開一頁,露出其中一張老照片。
四周彩燈映照下,老照片裡的女人對著鏡頭笑的很甜。
她背後是紅磚牆,身上穿著一條深藍色粗布裙,五官恬淡秀氣,眉眼溫和,風華正茂。
確實和鄭雨長得很像。
瞧見這張泛黃的舊照,鄭雨一個沒忍住,抱著相冊哭了出來。
而在她不知道的角落。
農家樂老闆和紀衡隱晦的對視了幾秒,幽幽燈影將二人的面孔襯托出一絲詭譎。
彷彿在嘲笑,在自白。
看!這個乖乖女,實在太好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