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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工隊現在的木材在村裡郊外有多少砍多少。
施工隊隊長還奇怪嘞,“現在村裡都是木頭房子,拚了命地想要搭成磚房,你們城裡人怎麼還想著要做木頭房?”
他相勸許詩霜改變想法,畢竟這個房子之前被燒就是因為木頭多。
許詩霜便笑道:“反正你們隻管做工就行了,按照圖紙搭建,錢少不了你們。”
施工隊見狀也就沒說什麼了。
許詩霜為了保留四合院的年代感和仿古美觀,在設計圖紙上就主要讓施工隊按照原來的樣子去做,沒有太大的改變。
四合院講究的是一個對稱,中式美學,要兩邊對稱才好看。
這個對施工隊還是有些難度的。
主要這個年代的建築技術很不成熟。
許詩霜也沒要求他們搭建得有多好,能把大致外觀搭起來就行,等過個幾年十幾二十年的,她再找人改建。
就是這段時間施工隊每天都早早地過來乾活,很吵,讓人睡不了懶覺。
施工隊裡十幾個工人都要吃飯的,由主家供應兩餐。
許樂樂一個人忙不過來。許詩霜就花錢請了兩個附近院子的大娘過來幫忙炒菜煮飯。
不同的是,别人家供應兩餐飯,她這邊供應三餐。而且幾乎頓頓有肉菜沾葷腥,大米飯饅頭管夠。
這麼好的飯菜工人們吃了都乾勁十足,乾活也更加賣力。
眼見重建需要兩個多月的工程量,現在一個來月可能就可以搞定。
許詩霜心裡估計,等這邊房子差不多建好,她就要和陸星劍一起去學校上學了。
另一邊,梁家。
儘管一次性拿了賣房的一大筆錢,但梁家日子依舊過得拮據。
首先是賠償管事大爺醫藥費和損失費,就賠了七八百塊。
京市城裡寸土寸金,他們想再重新買房很難。一大家子生活起居又要錢。
光是在附近租了個破平房,一家人擠得要命,每個月房租都得十塊。
眼見搬到租的地方梁墩兒又要惹事。
梁家老爺子直接拍板道,“我不管,你們把他送走!送得遠遠的,我再也不想見到他。”
那天尚青香哭得很慘烈。
老爺子說要把墩兒送人,可是他惡名在外,有哪戶人家敢收養他?
她倒也想過把他送回給鄉下親戚那裡,每個月固定打一些錢回去。
可是親戚們知道這個孩子曾經挖出過外婆的眼珠,全都拒絕了。
沒人想要這麼大的麻煩。
最後,還是梁父出馬。
“沒辦法,自己造的孽啊。”那天他也很難過。
梁家特地燒了一大碗好菜,有難得一見的紅燒肉。尚青香給墩兒拿了兩個白麪饅頭。
儘管小兒子並不領情,還是把這些飯菜全部都吃得一乾二淨,肚子鼓鼓囊囊,飽得稱了起來。
然後梁父就將他手綁了起來,嘴巴用布堵上,買了一張去往中市的火車票。
梁父並沒有坐到目的地。
他把墩兒直接扔在了半路上,就自己離開。
大概墩兒乾出的種種行為太過離譜,梁父離開時十分決絕,沒有絲毫不捨,甚至於是慶幸,甩掉了這麼一個可怕的包袱。
“嗚嗚嗚……爸爸!爸爸!”
墩兒看著他頭也不回地離開,終於驚慌起來,被布堵住的嘴巴吱呀從喉嚨裡發出破碎的音節。
旋即而來的,便是巨大的恐慌和怨恨。
他親眼所見,恨自己的父親拋棄了他。
梁父回到家,和妻子老爸商量好,以後就當沒這個兒子。
反正墩兒本來就是超生的,黑戶,街道辦當初不給他辦戶口手續。
就算他人間蒸發了,也不會有人說什麼。
他們就對鄰居們說這個小孩太皮,自己無法管教,送到了鄉下親戚那邊去,大家都可以理解。
再過兩年,關於墩兒的記憶漸漸淡去後,就直接可以編個他在鄉下得熱病死了的訊息,反正也不會有人在意。
……
時間一晃來到了大學開學的日子。
在這個重要的日子,京市火車站人頭攢動,迎來了一位位揹負著行囊的外鄉學子。
其中,肉眼可見絕大部分都是知青。
農村人考上大學的這一年還並不多。
他們大多沒有像知青這樣,拚了命寧願脫一層皮也要逃離鄉村的渴望。
“子默,我們京市見!以後記得保持聯絡。”穿著灰色青布褂衫,紮著雙辮子的女知青一臉羞澀地與面前的青年道别。
秦子默點了點頭,轉身提著自己的行李離去。
不過,與懷揣著憧憬與粉色泡泡的女知青不同,他並不認為他們會再見面。
隻是火車上萍水相逢的路人罷了,又不在同一所大學。偌大的京市,誰知道下次見面是什麼時候。
火車站反光面倒映著秦子默的身型。
和四年前相比,他黑了,瘦了,整個人變得沉默內斂,鄉下乾活的那幾年讓他沒了年少時的意氣風發,可是並沒有打磨他心中對人生理想的追求。
否則,他也不會從百萬學子中脫穎而出,考上華清大學。
望著火車站的人潮洶湧,秦子默忍不住想,聽說許詩霜幾年前就跟隨軍官丈夫來到了這邊定居。
京市這麼大,他會與許詩霜再見面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