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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今兒出嫁這姑娘,聽說都是中尉軍銜,這個青年就更不用說了……”
今天是週六,大家都不用上班。可能軍用吉普車停在樓下的緣故,警署大院裡大部分閒著沒事的鄰居都來看熱鬨了。
而且一聽是訂婚女方“出嫁”,更為積極。
因為可以討個好彩頭換一顆喜糖吃。
這年頭一顆糖多珍貴啊。小孩子夢寐以求的甜蜜。
不過一般人家喜糖給那麼多也是給不起的,往往就分給一些親朋好友。但今天這戶訂婚人家就不一樣了,凡是前來道喜的,都能分到一顆糖。而且那糖味道極佳,在副食品店裡屬於賣得價格最貴的那一檔次。
依舊是江寬負責開車。
副駕駛坐著許樂樂。她作為許詩霜表妹,一會還要幫忙提拿東西。
陸星劍一上車便彎腰要脫了許詩霜的鞋子幫她檢查傷口。“疼不疼?”他動作小心翼翼地揉著她的腳踝問。
“不怎麼疼了。”許詩霜有點無奈,也不知該如何提醒他,在場還有外人。
“那還是有點疼。你一會走路小心些。”
陸星劍叮囑完,就把她的腳架到自己大腿上,溫柔地替她揉捏。
江寬是早就習慣了,目不斜視地認真開車。
許樂樂透過後視鏡看著這一幕,卻倏地瞪大眼睛。
這和她記憶中的陸星劍簡直截然相反!
很快到了陸家,許詩霜被陸星劍攙扶下車,進去又是一番敬禮敬茶。
今天陸興泰也回來了。看著他一身中山裝坐在首座上的樣子,看得出來精神頭還不錯。
許詩霜看著他,改口叫了聲“爸”。
“哎。”陸興泰應了一聲,從兜裡掏出一個改口紅包遞給她。
“不用客氣。”他上前將許詩霜虛扶起來,讓她與陸星劍一道坐在旁邊沙發上。一向不苟言笑的他難得露出點笑容,“以後我們就是一家人了,不要生分。”
“爸,醫生說你病情怎麼樣?”陸星劍問道。
陸興泰飲了茶,緩聲道:“吃了詩霜給的藥,好多了。說是慢慢調理,再過幾個月就能好轉。”
許詩霜和陸星劍聞言都是鬆了口氣。
許詩霜還想再問什麼,陸興泰擺擺手道:“今天是你們大喜的日子,就不要講我這個老頭子的事了,你們熱鬨去吧。”
熱鬨,還能再熱鬨什麼?
許詩霜一轉頭,便撞進他深邃的眼眸中。
謝燁霖也是很乖巧,一直在旁邊跟兩個親戚家的小孩玩,沒有來打擾他們。
一下午就這樣過去。
晚飯是在伊曉燕定好的國營飯店吃,本來說自家親戚朋友就隨便坐兩桌,結果兩邊親朋太多,最後到底還是開了四五桌,把當晚整個國營飯店都包了下來。
因為陸興泰品級,不可鋪張浪費。
菜色相對是比較普通的,就是尋常酒席能吃的那些,像紅燒肉、紅燒魚之類的大硬菜少不了。另還添了道醋醃海蜇。
這幾大缸海蜇還是之前陸星劍往家裡寄的。在內陸海蜇壓根見不著,也沒處去買。
當然這些菜在大傢夥眼裡已經非常好了。
國營飯店大廚的手藝沒的說,而且陸家說了,肉能管飽!
“比不了咱們自家辦的宴席,大家將就吃啊,今天我兒子跟許同誌訂婚,大家都一塊高興一下!”伊曉燕開了一瓶酒,就開始給賓客們分煙。
那邊許家人也是吃得十分滿意,覺得陸家給足了體面。
儘管隻是訂婚,還不是結婚,他們卻沒有絲毫馬虎,看得出來酒席禮節一切都花了心思去認認真真籌辦的。
這讓陸家那邊的親戚朋友也徹底沒了話說。
起初得知陸家這個軍官兒子離婚又要複婚,和女方訂婚,他們本來還是忍不住說道的,覺得陸家傻,之前都辦過婚禮了,咋這會還要再辦一次?還是訂婚宴呢。
這繁瑣得要命,還花多錢。
現在看來,就是新人登對。人家家裡也不缺錢,人樂意。
他們就是來當作這段超出革命友誼情感的見證人。
宴席上,大家樂嗬嗬地大口吃肉喝酒,邊讚美祝陸同誌和許同誌良緣美滿,早生貴子。
早生貴子之類的話是說得最多的。
畢竟結婚嘛,下一步就是生孩子了。
陸星劍還沒有屬於自己的親生娃呢。
但很快就有人注意到,聽著這些祝福語,伊曉燕似有些失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