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種種原因堆疊之下,十年後,促使他做了這個決定,隻是如今看來皇阿瑪早就防著他了,不然為何他剛聯絡了托合齊就被髮現,第二日就果斷的廢了他,甚至連考慮都未考慮改立四阿哥做太子。
哈哈哈,胤礽忽然神情癲狂的大笑了起來,可滾滾的眼淚卻順著臉頰滑落了下來,大家見此越發靜若寒潭,就在這時門外響起了太監的唱禮聲:
“皇後孃娘駕到。”
隨著這聲唱禮,何茵茵的鳳輦從殿外抬了進來,她坐在鳳輦上一眼就望見了禦書房前跪著的一地皇子,也將前太子胤礽這會的狼狽收入眼中,神情不變,等鳳輦停下後,如常的走了下來。
“兒臣見過皇額娘,皇額娘吉祥。”
“奴才/奴婢見過皇後孃娘,娘娘吉祥。”
現場除了太子,所有人皆是恭敬的向何茵茵行禮問安,何茵茵溫聲喊了句起來吧,隨後目光在新太子四阿哥身上多停留了一秒,就看向了胤礽。
可剛要說話,卻見他猛地看向她,眼角還有淚,卻攥緊拳頭,目光似下定決心一般,忽然開口嘶啞著嗓子問:
“皇額娘,兒臣有一疑問百思不得其解,想請您解惑?”
何茵茵頓了頓,微微頜首道:
“保清有問題直說就是,本宮定知無不言。”
話落,就聽到胤礽問:
“兒臣想知道是不是因為兒臣當年沒在您墜崖前,聽四弟信裡的話去勸皇阿瑪,讓皇阿瑪從此對兒臣生了芥蒂,所以才會在今日毫不猶豫的廢了兒臣?”
何茵茵聽完神情愕然,原來太子心裡竟然這麼想的,可怎麼可能,她當即搖了搖頭,輕聲解釋:
“這件事本宮不曉得,但無需問你皇阿瑪本宮也知道答案。”
胤礽聞言再次攥了攥拳頭,目光灼灼的看向皇後孃娘,他迫切的想知道答案,何茵茵見此有些心軟,胤礽才二十六歲,在現代也才大學畢業沒幾年,在古代卻是從小失母,戰戰兢兢的太子。
而且其中竟然還有她的原因,想著她沉吟片刻,組織好語言解釋道:
“那時你阿瑪初初知曉時肯定有點傷心,畢竟你一直是他最愛的兒子,理應最懂他的心,可結果你遲疑了,但……”
她頓了頓,神情平和:
“這是人之常情,你與本宮本就無甚交情,憑什麼要幫本宮說話,更何況那本就是你阿瑪自己的錯,自己弄丟了妻子,難道還要怪到兒子頭上,這是什麼道理,他要真如此想,一頓家……”
暴少不了的,最後幾個字她意識到場合不對沒有繼續說出口,但在場人卻都能聽出來,大家不約而同的表情微妙,心裡有點同情自家皇阿瑪。
太子顯然也想到了,臉上的神情頓了頓,而何茵茵還在繼續:
“但這件事他心裡知曉真正錯的是他自己,跟你無關,加上他與本宮又在揚州重逢了,那就更不存在芥蒂了,你一直誤會了你皇阿瑪,或者說……”
胤礽聽完瞳孔驟縮,然而接下來皇後孃孃的話卻更讓他愕然而不敢置信:
“隻要你像現在問本宮一樣主動問皇上,也許誤會早就解開了,你低估了你皇阿瑪對你的感情。”
所以是自己走進了死衚衕?
想到這些年來,他竭力壓製自己不要表現出對那件事的在乎,不僅從未提過,甚至竭力避免有關那年木蘭圍場的事,可沒想到卻反而走錯了路,這才導致今日這一切。
何茵茵看著胤礽眼中的懊惱後悔、迷茫無措,暗自歎了一口氣,到底是康熙最愛的兒子,她忽然開口問:
“保清,你覺得江南如何?其中揚州又如何?而比之京城又如何?”
這個問題太過跳脫,胤礽愣了許久才反應過來,嘴上下意識回道:
“江南富庶,人傑地靈,其中揚州更是風景甚美,但比之京城的繁華還差些。”
何茵茵聽了笑了笑:
“然而京城卻比揚州冷多了,你見過揚州的小橋流水嗎?吃過揚州的早茶嗎?去過靈驗的大明寺嗎?還有去過江南的金陵嗎?聽過秦淮河畔的小曲嗎?試過每日睡到自然醒的經曆嗎?”
胤礽被皇後孃娘接連問的話問懵了,隻知道不停地搖頭,特别在聽到每日睡到自然醒的話,就想到自己從六歲開始每日寅時(淩晨3-5點)就要起床去上書房上學,風雨無阻,至今除了生病,他竟然一日也未曾睡到自然醒。
不客氣的說,他連成婚的第二日都是早早的起床,因為要帶著福晉入宮拜見認人。..
何茵茵看到胤礽的反應,真是可憐的孩子,若是當了皇帝,基本上以後的日子依舊如此,她用充滿憐愛的目光看著他:
“所以你要不要隨本宮跟你皇阿瑪一起隱居江南?”
說完,立刻加了一句:
“不用現在回答本宮,你自己好好考慮一下。”
以胤礽的性子也許聽了她的話會釋懷,然後留在京城幫襯四阿哥,但內心依舊免不了黯然失落,特别是以後看著四阿哥高高坐在金鑾殿上,而他這個原來的太子嫡子卻在下面當臣子,還要給四阿哥行禮,日複一日說不得內心會發生扭曲。
當然她隻是給了一個建議,或者等哪日太子覺得江南呆膩了,也可以回京城大展身手,總歸他姓愛新覺羅,整個大清都是他家的。
隨後何茵茵對他微微頷首,便抬步朝禦書房走去,安慰完小的,可她家老男人還在等著她呢。
然而等她剛踏進禦書房就被人大力的緊緊摟到懷裡,下一刻耳邊響起康熙沙啞的嗓音:
“茵茵,謝謝你,還有……陌上花開,十年已至,我帶你過你真正想要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