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實在對此又氣又怒又擔心,皇額娘雖不是他的親生額娘,也不是他的養母,可自入宮後,就對他處處維護照顧,要不是皇額娘,就說皇阿瑪哪裡能時常想起他,讓他這個失去額娘養母,又不願再入哪個主位娘娘名下的庶子能得到皇阿瑪的憐惜關注。
他內心深處對皇額娘很敬重感激,私心裡更是把皇額娘當成自己的親額娘,可現在皇額孃的風寒遲遲不愈,聽說可能轉成了癆病,若真如此,皇額娘會不會也要離他而去……
四阿哥莫名的心慌。
宋嬤嬤聽到這話,心頭貼慰,四阿哥是個知恩重情的孩子,不枉娘娘以往多番照顧他,雖然如今娘孃的境況與謠言多半都是她們自己算計放出的,可真當看到這些人對失寵的娘娘避之不及時,依舊讓人失望氣憤。
想到這,臉上就越發動容:
“多謝四阿哥關心,其實也不怪太醫,娘娘主要是心情抑鬱,這才導致風寒遲遲未愈,還變得越來越嚴重。”
說著,似是意識到自己說了不該說的話,宋嬤嬤趕緊生硬的轉移話題:
“四阿哥放心,娘娘這邊有老奴和小草在,定會好好照顧好娘孃的,讓娘娘早日康複。”
然而宋嬤嬤剛剛的話還是入了四阿哥的心,他背在身後的小手猛地攥緊成拳。
他實在想不通那般恩愛的皇額娘皇阿瑪為何突然鬨翻,也不知道皇阿瑪為何對皇額娘病重成這樣也不聞不問,反而對那位驕縱跋扈的雅妃娘娘看重,任由謠言滿天飛。
但無論如何,他不是個忘恩負義的人,已經寫信去求太子了,讓太子在皇阿瑪跟前說說皇額孃的好話,不過這事他也沒把握,便沒有提,免得有了希望,最後卻更失望。
所以面色不露,抿唇道:
“既如此,那便勞煩宋嬤嬤代爺跟皇額娘問好,明日爺再來看望皇額娘,就先告退了。”
宋嬤嬤目送四阿哥帶人走遠了,這才轉身回了鳳帳,此時的鳳帳內充斥著一股濃濃的苦藥味,而在這藥味中還夾雜著淡淡的酒味,何茵茵這會靠坐在床上,依舊手持著一本書在看。
聽到動靜,她視線從書上挪開,看向宋嬤嬤:
“四阿哥走了?”
宋嬤嬤點頭,把剛剛在外面跟四阿哥的對話全部敘述給娘娘,說完後,她神情有些感慨:
“以您如今的境況,四阿哥還能日日來看望您,實屬難得。”
何茵茵聽了神情不變,目光卻放柔了幾分:
“他是好孩子,以後自有大福氣。”
宋嬤嬤不知道四阿哥以後會是下代帝王,但對娘孃的話也是極為認同,就是……想到什麼,她有些不忍:
“今夜過後,咱們就要假死脫身離開,到時四阿哥怕要傷心了。”
何茵茵默了默,半響低聲道:
“時間流轉,歲月深深,所有的一切都會過去,再深的情也會變淡,再深的執念也會一點點消亡,時間會治癒好一切。”
“娘娘……”宋嬤嬤看著說這話的娘娘,不知道怎麼形容,就是覺得有種淡淡的失落和憂傷。
倒是何茵茵神情依舊從容沉靜:
“嬤嬤,你再去做一遍檢查,確保晚上一切順利。”
等宋嬤嬤去忙了,坐在床上的何茵茵怔神了半響,才重新拿起書看了起來。
另一邊,雅妃的房帳。
過了八日,雅妃娘娘臉上的傷基本好了,隻是當初打的重,又是嬌嫩的臉部位置,傷口是好了,但依舊還殘留著淡淡的痕跡,此時她坐在梳妝鏡前,神情帶著毫不掩飾的興奮。
“其其格,一切準備妥當了?”
身後的其其格笑著回道:
“娘娘,一切妥當。”
“好!”雅妃激動的握緊手,眼中露出一抹詭異興奮。
很快夕陽徹底落下,
夜幕降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