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露前腳剛出去,後腳秦霜就帶著雲簌簌來了。
不等雲晚意說話,秦霜就跪下,含淚道:“我知道大小姐有真本事,求您救救簌簌。”
“二夫人這是做什麼?”夏至扶著秦霜起來,道:“大小姐既答應的事情,不需要您再三請求。”
秦霜含著淚起來,道:“大小姐,我不求簌簌能恢覆成為正常人,隻求她能好轉,能出門,能看自己想看的風景。”
雲晚意早就看出雲簌簌的症狀所在,道:“二夫人不要心急,我且問一句,簌簌落水後不久,有沒有收到什麼特殊的禮物?”
秦霜一愣,緩緩搖頭:“事情過去十來年,實在久遠,不知道這特殊禮物隻指的什麼,能不能明示?”
“長時間攜帶或者供奉,從那時候直到現在的東西。”雲晚意眯起眼,打量著雲簌簌的裝扮。
雲簌簌依舊瘦弱的厲害,淺藍色的衣袍在身上略顯寬大,臉頰瘦削的有些凹陷。
不同的是神情。
第一次神色怯怯,第二次和她正面說話,便是早晨那番别有深意的話。
前後判若兩人,可見從前,她都在藏拙。
以病為藉口,刻意不見人,刻意弱不禁風,刻意讓人以為她隨時都要一命嗚呼,從而放鬆戒備。
是個聰明人。
至少,她知道些什麼,關於雲朵朵的死。
這時,秦霜恍然大悟,道:“有,一塊雕刻成如意的墜子,能安神定魂。”
她一邊說,一邊著急的在雲簌簌腰間尋找:“東西呢,趕緊拿出來給你大姐姐看!”
雲簌簌從荷包中拿出指頭大的玉如意遞給雲晚意,道:“就是這個。”
隻看一眼,雲晚意就察覺上面有些問題。
和第一次見到秦霜母女時瞧著的一樣,帶著隱隱約約的黑氣。
死物上能看出黑氣,問題就大了去了。
“哪裡來的?”雲晚意摸著玉如意,問道。
“當時簌簌落水後昏睡不醒,總是驚厥胡言,老太君派人送來的,具體來路不明。”秦霜一臉小心,詢問道:“有問題嗎?”
“陰墓中出來的。”雲晚意拿帕子包好玉如意,道:“死人含在口中的葬玉,極陰之物,長期佩戴衰黴纏身。”
“時間越久,越有影響,常在外奔波者多為橫死,在屋內足不出戶者則是疾病纏身。”
“什麼!”話還沒說完,秦霜就大驚道:“這,這可是老太君所贈,朵朵已經沒了,老太君為何要這麼對簌簌?”
雲簌簌也是一臉驚訝,同時又覺得十分噁心:“我戴了這麼久,竟然是死人嘴裡的東西,難怪,難怪常年冰涼似雪。”
“我一直以為是落水後落下的隱疾所致,沒想到……”
雲晚意將玉放起來,道:“你落水後的確有病根,邪玉才會作用明顯,但我以為不是老太君的手筆。”
“更像是别人藉著老太君的手,想要害你。”
“是誰?!”秦霜捂著心口,喘著大氣道:“算了,先别追究這個,大小姐,她這個情況還有救嗎?”
“有。”雲晚意走到書桌前寫了方子,遞給秦霜道:“怎麼吃我寫清楚了,按照上面的吃一個月。”
“簌簌這身子不會完全好,但如二夫人的願綽綽有餘,往後别沾陰物,比如玉石之類的,多用黃金壓製。”
“衣裳也别穿這種素淨的,最好是紅色和紫色。”
“竟然還有這種說法。”秦霜拿過方子,驚訝道:“大小姐怎麼知道?”
“鄉下什麼怪力亂神的沒有?”雲晚意笑了笑,沒有過多解釋:“夜深了,簌簌身子禁不住冷,你們先回去吧。”
“大小姐大恩,我沒齒難忘!”秦霜拉著雲簌簌跪下,道:“往後您有事,我們必然身先士卒!”
……
夜色漸深,府上的燈一盞盞熄滅。
子時剛過,後院忽然爆出一陣撕心裂肺的尖叫。
動靜之大,在寂靜的院子裡十分清晰。
緊跟著就是各種吵雜聲,熄滅的燈隨即一下下亮起。
連剛入睡的雲晚意都被吵醒,眯著眼還不清醒,喚道:“夏至,外邊怎麼了?”
“秋分去打聽還沒回來。”夏至掌燈過來,小聲道:“聽動靜是從西苑傳來的,估計是二小姐又做惡夢了。”
“這麼容易做噩夢。”雲晚意揉了揉眼睛:“虧心事做多了?”
“誰知道呢。”夏至柔聲道:“不關咱們的事,您先睡會,若有事,奴婢再叫您。”
“睡不了。”雲晚意知道不太平,哈欠連天,起身穿衣裳道:“你準備下,估計很快就要到咱們這兒來了。”
“來咱們這兒?”夏至被她的話弄的摸不著頭腦,疑惑道:“西苑那邊的事,來咱們這兒有什麼用?”
“當然是驅邪。”雲晚意笑了笑,自顧的穿著衣裳。
既然驅邪,他們肯定會冷不丁闖進來。
且早上雲柔柔剛說了什麼道士不沾五穀凡塵,沒有慾念,這群人極有可能借這個機會直接闖進來。
到頭她衣衫不整,就算沒抓到邪祟,傳出去名聲也毀了。
事情大致和前世一樣,細節卻全變了。
或許,是因為重生後的雲晚意決定不一樣,改變了原有的軌跡。
比如這番驅邪,前世也經曆過,但道士不是同一個,驅邪的細節完全不同。
雲晚意思緒都還沒落下,秋分急急慌慌從外邊進來,道:“不好了,不好了,人朝我們這兒來了!”
夏至更是驚訝:“真的來了?哪些人?”
“是真的,我親眼所見。”秋分跑的氣喘籲籲,額間滲著一層汗珠,在燈燭下十分明顯:“為首的是二少爺,跟著的有幾位道長。”
“還有三少爺,大夫人,二夫人以及二老爺一家。”
“來的倒是多。”雲晚意穿戴完畢,從屏風後出來,懶洋洋看了眼秋分道:“大半夜的不睡覺,也不嫌折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