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耀這番話,讓大家對元聘婷的身份也懷疑了起來。
但和易晚不同,元聘婷有支援她的父親,眾人沒有直接去問,隻是狐疑的盯著她看。
元聘婷不屑的看了眼他,道:“宗主什麼修為,你們又是什麼修為?”
“且不說易晚身份沒問題,就算有,輪得到你們去保護?”
陳耀哼了哼,道:“宗主的確不需要我們保護,但大家都在靈仙宗,雖還沒正式拜師,卻也是靈仙宗的一份子。”
“妖物混進來這麼大的事情,我們當然有權利跟著去看結果!”
其他人也想等一個結果,紛紛附和陳耀的話。
“易晚若真是妖物,對靈仙宗來說是大事,我們當然需要知道真相如何。”
“就是,老祖宗的弟子就一個名額,被易晚給占據了,我就說當時有問題。”
“我們要親眼看到易晚的下場,哼,用妖術迷惑小祖宗,該死!”
“……”
眾人你一言我一語,似乎易晚已經顯出了蛇妖的真身。
元聘婷冷眼看著,不屑道:“真有意思,你們到底是因為她的身份,還是為了各自心裡那些齷齪的念頭,自己清楚!”
眾人被直白的戳穿,多少都有些繃不住。
元聘婷看到他們這幅樣子,越發不屑:“你們要坦蕩說出心裡的小九九,我還敬佩幾分。”
“現在,哼!”
易晚卻是按了按元聘婷的手,輕聲道:“大家願意跟著就跟著,正好還我一個清白。”
“也省的到時候我一一去解釋,還麻煩著呢。”
元聘婷還想說什麼,陳耀冷笑道:“元少主,人家易晚都同意了,你這麼激動做什麼?”
“莫不是因為自己的身份,和她共情了?”
有人嘟囔著道:“肯定是了,元少主的身份本也不光明磊落!”
“嘴巴放乾淨點。”易晚蹙著眉,冷眼看著陳耀道:“元少主從頭到尾都沒得罪你們!”
“你們看不慣的從來都是我,何必和元少主過不去?”
“你們還知道惺惺相惜,嘖嘖,真有意思。”陳耀看了看易晚,又看了看元聘婷,眼底的嘲弄越發明顯。
元聘婷本就不屑和他們糾纏,沒有搭理陳耀的挑釁。
易晚更是不在意了,她感激的看了眼元聘婷,率先跟著宗主的人出門。
其他人浩浩蕩蕩的跟在後面,宗主派來的人見狀,回頭不悅道:“宗主的意思,是請易大小姐過去。”
“宗主並未召見其他弟子,你們如此跟著,怕是不妥。”
弟子們面面相覷,一時間不知道該不該繼續跟著。
陳耀卻是笑道:“宗主隻召見了易晚,卻沒說不讓我們去,易晚身份為大家所忌憚,我們都想看一個結果。”
“這……”那人猶豫了一瞬,視線投向易晚。
易晚毫不在意:“他們願意違背宗主的意思,就隨了他們的意思。”
她都不在意,那人也不好說什麼。
隻是心裡對陳耀有了幾分其他情緒——靈仙宗還從未出現過這種不知天高地厚的弟子。
宗主召見誰,那肯定就是隻要那一個人去,這新弟子一點兒眼力見都沒有,還率領這多人跟著!
等宗主生氣的時候,他就知道後果了!
傳言猛於虎,關於易晚的事,從昨日就有端倪。
今天忽然發酵,像是成熟的蒲公英,被風一吹,揚的到處都是。
一早就有好些人試探了靈仙宗的態度。
加上易市大蛇事件中的公子其實是易晚女扮男裝的事,也不知道怎麼泄露了出去,流言肯定越發厲害。
雲振天鐵青著臉,坐在椅子上煩躁的按著眉心。
易晚進門後,象征性的給他打了個招呼。
雲振天拿下放在眉心的手,剛要說話,卻透過大門看到了那些跟來的弟子。
他目光不由沉了沉,看向去請易晚的人。
那人臉色一變,訕訕道:“宗主息怒,我告誡過他們,是那個叫陳耀的弟子,抓住漏洞非要跟過來。”
雲振天不好把人趕走,隻揮了揮手:“把門關上。”
等門徹底掩上,雲振天沉吸一口氣,從椅子上起身:“易晚,那些流言想必你也聽說了。”
“不是我不幫你,這些事隻有你自己能證明,況且,你生母墓碑出了妖蛇的事,望鶴門上下的人都能作證。”
易晚挑眉:“宗主,我是人是妖,難道你分辯不得?”
雲振天身為一宗之主,當然不認為流言是真。
不說别的,單單是老祖宗認她為弟子,就是最好的證明。
況且他本就知道,那些流言都是幾位長老聯合望鶴門的人,悄悄放出去的風聲。
否則流言不可能一夜之間發酵的如此之快!
但,長老閣事先跟他打過招呼,雲振天既然答應,也隻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裝作不知道。
雲振天神色複雜,從頭到腳打量著易晚,歎道:“我肯定不認為流言是真。”
“姮之玉乃是上古法器,有它在,我們誰都不敢擅自探查你的神識和靈台,無法知道你的本體是什麼。”
“不過,姮之玉能自動識别妖魔,既然認主,你大概不會是妖物。”
易晚似笑非笑的看著雲振天:“即使如此,宗主又為何說不好為我證明?”
“我剛才說過,你生母墓碑爬出蛇妖的事,整個天龍城傳的沸沸揚揚。”雲振天看似無奈,又歎了一聲。
“恰好這個節骨眼,萬星宗傳來天象異常的事,聽到流言後,我曾叫人去查過你生母的底細。”
“蹊蹺的是,你生母像是憑空出現,沒有任何身份資訊,在她和易峰成婚前,天龍城沒有這號人。”
“當年望鶴門上下曾反對這門婚事,正是因為如此,且根據望鶴門留下來的老人說,雲氏的確有些異於常人。”
說到這,雲振天停下了話鋒,隻道:“情況複雜,要真想證明你生母並非蛇妖,隻有易門主出面。”
“可前日你也聽到了,易夫人說易門主病入膏肓,又被易公子的事刺激,病情驟然加重,已然是口不能言。”
“易晚,你隻怕還是得回望鶴門一趟。”
易晚淡然的聽完,幽幽道:“我現在離開靈仙宗,是不是犯了宗規?”
“按理說是。”雲振天頓了頓,又似大度道:“但任何事都有例外,此番你不是自願離開。”
“暫且可以算你沒有違背宗規,等蛇妖的事情料理清楚,我們靈仙宗的大門依舊為你敞開。”
易晚聽出了他話裡的深意。
如果蛇妖的事不能妥善處理,那她也沒必要回來了!
易晚意味不明,笑道:“這件事,你稟告我師父了?”
雲振天抬眸,視線和易晚的眸子相對,多了幾分試探:“老祖宗到現在沒出面,我幾番求見,他老人家都在閉關。”
“按照以往的規矩,老祖宗閉關,一切有我和長老閣說了算。”
“好。”易晚鬆口,道:“我可以回去,不過一旦查清楚我和我娘不是蛇妖,靈仙宗上下都需要跟我道歉。”
雲振天的臉色瞬間黑了,沉聲嗬道:“易晚,你别得寸進尺!”
“我一身汙名,宗門上下的弟子不但沒有同門情誼,反而落井下石。”易晚提及宗規,道。
“宗規第五條明明白白說了,門內弟子應該齊心協力,不可內鬥不可結黨,違背者要去暗室閉門思過。”
“宗門上下的弟子對我的態度,宗主打開門就能看到,事情沒查清楚,他們就定性辱罵同為靈仙宗弟子的我,難道這不算違背宗規?”
不需要打開門,雲振天已經聽到了。
主殿門外,跟隨而來的弟子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已經自發整齊的叫喊了起來:
“把蛇妖趕出靈仙宗。”
“求宗主把蛇妖趕出靈仙宗!”
“……”
整齊劃一的聲音響徹在院子裡,聲音驚得棲息的鳥群四散。
雲振天臉色難看,掃了眼傳話的弟子。
易晚自然看到了他的動作,也看出他隻打算把人趕走。
她趕在雲振天開口前輕笑道:“宗主,這些弟子似乎完全沒有把您放在眼裡。”
“使者傳話說宗主要見我,這些人不顧使者的阻攔跟上來,還在宗主殿外大喊大叫,實在不成規矩呢。”
“荒唐!”雲振天咬著牙,朝使者道:“把這些弟子統統交給八長老,既然宗規沒有背熟記牢,就讓八長老重新教他們!”
易晚終於滿意了:“如此,我就不打擾宗主了。”
尚未走出門,又聽雲振天在身後道:“易晚,我雖然給你開了例外,可整個靈仙宗不是我一個人說了算。”
“我隻能給你三日時間,若是三日內你無法證明自己的清白,也就怪不得我們了。”
易晚輕輕一笑,爽快答應:“好啊,宗主也不要忘了我們的約定。”
“若我證明瞭自己,辱罵過我的所有人,不論身份,都要跟我道歉!”
她知道雲振天搖擺不定,出爾反爾又猶猶豫豫的原因。
剛才雲振天的試探,她看出來了。
雲振天的確幾次派人去雲頂求見老祖宗,有老祖宗的交代,雙喜和立秋總是回話說老祖宗閉關了。
幾次三番,雲振天懷疑老祖宗壓根就不在雲頂。
要是老祖宗還在靈仙山內,以老祖宗袒護易晚的程度,應該早就出面了!
可偏偏老祖宗沉寂異常,雲振天這才臨時定下三日之約!
易晚答應的爽快,雲振天當然也要答應她的要求:“好,三日內能回來,證明這些人說錯了,給你道歉也是應該的。”
易晚回雲頂收拾東西前,先去找二長老要了之前雲振天承諾的三枚丹藥。
二長老不能推脫,臉都要垮到地上了,也不得不將丹藥給她。
小糰子最喜歡湊熱鬨,易晚收好最近煉製的各種藥,叫上小糰子去瞭望鶴門。
慧嬤嬤不放心,到底還是不顧勸阻,跟著一起去了。
望鶴門過於安靜,恍如死門。
要不是時不時還能看到腳步匆匆的弟子,易晚幾乎要以為裡面的人都沒了呢!
那些弟子見到易晚彷彿見到了鬼,不等易晚問什麼,一個個跑的飛快。
“膽子這麼小的嗎?”小糰子哼了哼,道:“小晚晚,接下來做什麼?”
“當然是去見易門主。”易晚毫不在意,牽著小糰子叮囑道:“不到萬不得已,你别說話。”
小糰子嘟著嘴,不情不願的問道:“為什麼啊,他們都欺負你,我難道不能幫你嗎?”
“不是不讓你幫我,怕你一說話把易峰給氣死了。”易晚無奈的摸了摸他的小揪揪:
“他雖然該死,但不是現在,我還需要他幫我娘澄清身份。”
她身後的慧嬤嬤聽到這話,幽幽道:“他沒那麼容易幫你娘澄清,否則事情也不會發酵成現在的地步。”
說到這,慧嬤嬤的聲音裡多了幾分咬牙切齒:“他心中有虧,見不得光,巴不得你娘聲名狼藉!”
易晚回頭,望著慧嬤嬤擔憂又狠厲的神情,問道:“嬤嬤知道原因,還是因為發誓不能說?”
慧嬤嬤點了點頭:“和寶物有關,我隻能說這麼多了。”
易晚心裡,已經通過慧嬤嬤的話,拚湊出了個大概。
要想驗證,還是得從易峰那兒套話。
門內弟子匆匆,也正好方便易晚長驅直入。
易峰院子裡沒有人把守,隻有跟隨易峰多年的心腹宋叔在。
見到易晚,宋叔有些忌憚,起身行禮:“大小姐回來了。”
這些年宋叔看易峰的態度,對易晚不好不壞。
易晚沒有為難宋叔的意思,點了點頭,朝屏風處看了眼:“易門主如何?”
聽到她的稱呼,宋叔本能的蹙眉,回話道:“門主剛吃了藥睡下,大小姐,門主身子不好。”
“最近更是將宗內大小事全部托付給了夫人,您有什麼事,不妨去找夫人說?”
易晚似笑非笑,道:“我娘當年跟易門主成婚,林中月一個繼室,難道還能評判我娘?”
宋叔不敢搭話,想去給林中月通報訊息,又擔心易晚會對易峰不利。
易晚看出他的猶豫,笑道:“放心去,我不會動他的,還要問他我孃的事呢。”
宋叔這才趕緊出門,去易長赫院子裡給林中月報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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