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到了你這兒,有例外了,你腦子裡那些關於姮晚的記憶還在吧?”
雲晚意點了點頭。
“越說越奇怪了。”靈果兒饒著雲晚意走了一圈,最後視線落在她高聳的肚子上。
“該不會,是因為有它在的原因吧?”
在玉姮宗內,雲晚意和常景棣就有此猜想。
“或許吧。”雲晚意已經完全看開了:“是不是也沒關係了,我還有幾個月就能生下孩子。”
“到時候在找修為也不遲,總不是孩子優先?”
靈果兒似乎想說什麼,小小的人兒老成的歎了一口氣:“罷了,一切都有命數。”
“你這老氣橫秋的樣兒,跟誰學的?”常景棣撥動著他的小揪揪,問道。
“我們平日說話也不這樣,小不點兒充大人。”
靈果兒嘟著嘴,冷笑道:“人小鬼大,這不是你說的嗎,好歹我也是千年……”
他的身份,雲晚意並沒有特意跟幾個心腹解釋過。
這會子說出來,又要跟幾人詳細說。
“得了。”雲晚意叫住他的話題,朝立秋看去:“東西都帶來了嗎?”
“帶了帶了。”立秋趕緊把包袱遞上前:“您要的東西都在裡面。”
“接下來你得幫著大寒。”雲晚意散開包袱,找出需要的藥,遞給立秋,道。
“把這個兌水,給北山觀內的所有人喝一碗,以防萬一。”
“好。”立秋接過藥瓶,道:“水要放多少?”
“熬一鍋,一人一碗的量。”雲晚意又拿出另一個藥包,道:“把這個交給大寒。”
“焚燒蛇堆之前,先灑在蛇群上。”
……
一連交代了好多,包袱裡還剩下最後兩小瓶。
立秋等了等,不見雲晚意繼續,疑惑道:“夫人,這兩個呢?”
“這兩個不用。”雲晚意將藥瓶收在身上,道:“我帶著以備不時之需的。”
立秋哦了一聲,趕緊出去,按照她的吩咐去辦了。
立秋走後,靈果兒想起章員外婆子找來的事,一五一十說了說。
“哼,他們就是想利用你。”靈果兒噘著嘴,憤憤不平道:“你再三叮囑,我一個小孩兒都能聽懂意思。”
“幾個大人猶猶豫豫,章員外更是以小人之心猜測你,你可千萬别心軟,再去收拾那個爛攤子!”
雲晚意無奈的捏了捏靈果兒氣鼓鼓的臉,道:“蛇群的事就夠我忙的,我才沒那個精力勸人家。”
“這一次你做的很對。”常景棣也對靈果兒豎起大拇指,道:“有些人不值得同情。”
就如這一回的章員外。
雲晚意明明好意相救,他連緣由都沒弄清楚,就想動手。
事後當面道歉,背地裡對著菩涵道長顛倒是非,倒打一耙。
這會子更是背後揣度,以為雲晚意公報私仇,要害章俊。
靈果兒又聲討了一番,這才停住關於章員外的話題。
雲晚意等他說完了,話鋒一轉,道:“章員外這人不大行,我們少打交道就是。”
“不過,他帶來的人和馬因為蛇毒而死,我們得去看看那幾個人,最好是能找到線索。”
“蛇身焚燒隻是其一,事情考慮萬全,才能避免很多麻煩。”
靈果兒嗯了一聲,拉著雲晚意的衣袖,道:“我知道那些人安置在哪兒。”
“就在後山入口不遠處的柴房,本來是要去外頭找個荒野下葬的,但聽菩涵道長的意思,毒還沒弄清楚,不好貿然埋了。”
“喲,你怎麼知道的這麼清楚?”常景棣眯著眼,打趣道:“我們去玉姮宗了,你倒是沒閒著。”
“我也不想知道,奈何耳朵靈敏。”靈果兒抖著耳朵,得意道:“菩涵道長也沒說不讓我聽。”
菩涵道長帶領幾個道人,去幫大寒了。
有靈果兒帶路,雲晚意幾人輕鬆很多。
後門柴房附近沒住人,荒涼的緊。
還不到晚上,整個院子都沁涼的很。
這種奇怪的涼意,不僅叫人背後發寒,更挾裹著濃烈的臭味。
進門,雲晚意再度被熏吐了。
臭味和山道上腐爛的蛇身完全一樣,甚至更臭很多!
“哇,這些人又不是蛇,也沒被蛇咬。”靈果兒捂著鼻子,乾嘔道:“怎麼這麼大的味兒?”
眼瞧著他要去推門,雲晚意心中不安,叫住他道:“且慢!”
“啊?”靈果兒手一頓,詫異的回頭:“怎麼了?”
“小心點。”雲晚意拉著靈果兒退開,道:“你難道沒發現這股子濃烈的臭味,有幾分熟悉?”
靈果兒動了動鼻尖,仔細嗅了一口,差點吐了,趕緊捂著鼻子搖頭:“沒有,臭就是臭,都差不多。”
常景棣已經想起來了,提醒道:“這屋子裡瀰漫出的氣味不單單隻是臭,還腥的很。”
“和我們在山穀底下的石窟中,那間關著毒物的石屋裡嗅到的氣味相似!”
雲晚意沉沉點頭:“對,剛我一進院子門,就想到了石窟中毒物的臭味!”
“哈?”靈果兒不怎麼理解,低聲道:“關著毒物的石屋我們都看到了,裡面的蛇沒有多少。”
“而山道上的蛇你們是親眼所言,沒有大幾千也有大幾百,石屋裡肯定沒那麼多。”
“再說了,這些人是沾染了蛇的毒血而死,有沒被咬到,怎麼會有石窟中的氣味?”
雲晚意在沒看到裡面的東西之前,不好妄下定義:“總之,這門肯定不能正面開。”
靈果兒四處看了眼,煩躁的抓了把頭髮:“柴房就這一道門,不從正面開,那要怎麼開?”
常景棣捏著他的小辮子,道:“小晚晚的意思呢,若那些死人因為蛇毒出現異常,你正面開很危險。”
“你之前也說了,不能光憑蠻力,當然要靠腦子了!”
靈果兒眼珠子一轉,啵的一聲化作了果子的樣子:“我這樣去,歘的一下把門撞開,你們隔遠點!”
不等雲晚意反對,靈果兒已經一陣風似的莽上去了。
雲晚意無奈的撫著額頭。
常景棣拉著她往後退了幾步,道:“靈果兒身子敏捷,不會有事,你放心。”
“他以一己之力能擺平蛇群,我當然不擔心其他,就是他這性子怎麼變得急躁了?”雲晚意無奈道。
話音剛落,靈果兒已經飛快撞開門,又飛快從門邊飛到雲晚意身邊。
變作人形後,靈果兒氣息還不勻,就吐著舌頭邀功:“小晚晚,我厲不厲害?”
“厲害。”雲晚意摸著靈果兒的小揪揪,道:“不過下次不能這麼衝動,一定要弄清楚有沒有危險。”
靈果兒乖巧的站好應聲,無辜的樣兒,完全是人畜無害的乖寶寶。
如果忽略他剛才蠻橫的那一下的話。
門開之後,那股濃烈的腥臭味更加明顯。
遠遠看去,幾人躺在地上,看不清樣子。
“我走前面。”常景棣護著靈果兒和雲晚意,同時吩咐靈果兒道:“若有不對,你先護著小晚晚走。”
雲晚意戳了戳他的後背:“你怎麼也叫上小晚晚了?”
“不好聽嗎?”常景棣微微一笑,道:“我覺得很好聽。”
幾人走到了門口。
頂著讓人昏厥的臭味,這才看清屋內幾個人的狀況。
短短半日,幾人包括一匹馬,已經面目全非。
人和馬呈現一種怪異的青黑色,腫脹的看不出原來的樣子,身下流出大量黑色濃稠的東西。
這種情況下,雲晚意常景棣和靈果兒連下腳的地方都沒有,自然不能進門。
“真是邪門。”常景棣靠在門邊,捂著鼻子疑惑道:“他們都穿了衣裳鞋子,怎麼會被毒成這樣?”
“人還不是當場死的,是在抵達北山觀以後才死,算著世間也就三個時辰不到。”
“我在戰場上見過死人,便是最熱的天氣,也得幾日時間,屍體才有這個進展。”
雲晚意一隻手捂著鼻子,四下看了眼,走到院中從樹上折了一根枝條。
“你做什麼?”靈果兒看著她的動作,謹慎的拉著她的手:“該不會打算碰這些玩意兒吧?”齊聚文學
雲晚意嗯了一聲:“我總覺得他們皮下有東西,像是活物在拱動。”
“你眼花啦?”靈果兒蹙著眉,看了眼雲晚意,又轉頭盯著屋內發黑可怖的死屍看。
看來看去,也沒發現有什麼活物。
靈果兒奶聲奶氣發出質疑:“沒有動啊,肯定是你緊張之下看錯了。”
雲晚意捏著樹枝,揉了揉眼睛。
咦?
她剛才明明看到正中間那個死人面部,眼睛下方有東西拱動。
怎麼這會子沒看到了,難道真是自己眼花了?
一旁的常景棣仔細觀察過後也道:“的確沒有,這屋子裡惡臭異常又有血腥味,引來蒼蠅很正常。”
“或許,你剛才看到的是一閃而過的蒼蠅。”
雲晚意想了想,的確如此。
這間柴房不算密封,惡臭引來蒼蠅亂飛,打眼一瞧就能看到不少。
蒼蠅是黑色的,那些死屍也是黑色的,落在一起顏色差不了多少,看錯也難免。
但,就在她這麼想的時候,先前看到的那具屍體手上,明顯鼓起來一個包!
這一次,她看的清清楚楚,絕對不可能是蒼蠅!
不止她,常景棣和靈果兒也看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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