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太醫來把了脈,說了聲,“無礙,隻是勞累過度,修養一陣便好了。”喬氏這才放下心來,紅著眼唸了句,“阿彌陀佛,真是菩薩保佑!”
謝如琢再醒來的時候,已經是暮色四合了。
她隻覺得四肢百賅都已經斷裂開了,連手指頭動一下都是疼的要命。
嗓子乾的厲害,謝如琢輕輕呢喃了一句,“水。”便有人霎時起身,細心的倒了水來,餵給謝如琢。
待得喝完了一杯水,謝如琢方才有些清醒了過來,見照顧自己的人是喬氏,頓時便露了個笑意道,“母親。”
喬氏將水杯放回去,低聲道,“好丫頭,你怎麼這個時候來了?”
一說起這個,謝如琢的臉色頓時便沉了下去,道,“我接了二姐受傷的資訊便趕來了。是了,母親,二姐為什麼會傷的這麼厲害!”
去年的時候她受了箭傷,那件事情她事後也曾細細調查過,可雖然有跡象指明是沈靖慈所謂,卻苦於沒有證據,讓她壓下了此事。
隻是去年的事情,沈靖慈的目標是蕭君夕,她隻是殃受了池魚之災。今年謝如月的受傷,卻又是為什麼呢?
喬氏顯然早將這件事情問了許多遍,此時隻歎息道,“說起來,你姐姐這次也是被連累了。前幾日,有世家小姐提議,說是女子也想比試一番。皇上允許了之後,便說誰能拔得頭籌,便有賞賜。於是這些個世家小姐便爭先恐後的一同去狩獵。可誰知道,沒過多久,你姐姐便渾身是血的被定南王世子給抱了出來,身後還跟著一群面上驚慌的世家小姐們。”
說著,她又擦了擦眼角的淚痕,道,“後來我問起時,說是章家的小姐無意中將箭射偏了,這才誤傷了你姐姐。當時一群女眷都嚇傻了,誰都不知道怎麼辦。幸好定南王世子在不遠處狩獵,聽到聲音趕了過來,這才將你姐姐給送了回來。說起來,這位世子也算仁義,你姐姐昏迷不醒,抓著他的手不放,那世子竟然就真的衣不解帶的照顧了兩日。”
謝如琢慢慢將喬氏的話咀嚼了一番,過了好一會兒方才冷聲道,“好一個無意,她這一個無意,傷不到别人,偏隻傷到了我二姐麼!”
就章秀妍那個德行,她才不相信對方是無意的呢!況且,便是無意又如何,傷了便是傷了!
聞言,喬氏歎息一聲,道,“這事兒發生後,賢妃娘娘便第一時間趕了過來,先是安撫一番,又說小女兒家沒輕重,這回闖下禍來,回去定好好罰她。眼下月兒還生死未卜,我也無心顧及其他,這件事就這麼壓了下來。”
“那皇上知道麼?”
聽得謝如琢沒頭腦的問了這麼一句,喬氏搖頭道,“這個我倒是不知。”
謝如琢點了頭,道,“母親,這些時日辛苦你了,我先去看看姐姐。”說著,她便起身下床,又拿了外衣穿好。
喬氏先前擔心她衝動,此時見她臉上平靜,也不由得放下心來,紅著眼道,“我有什麼辛苦的,你們姐妹我都當做自己親生的。隻是這件事情,等到月兒好些的時候,我定然要給她討個說法的!畢竟是人命關天的大事,到如今那章小姐……”說到此處,喬氏又覺得這話不應該對一個小孩子說,便又停住,隻道,“罷了,你去看看你姐姐吧,有你跟著說說話,想必會好些。”
聞言,謝如琢反手拍了拍喬氏的手,道,“母親也保重些身子,我先去了。”
說完,謝如琢也不再多話,轉身便去了謝如月的屋子。
蕭君賀還在這裡守著,因著右手被謝如月緊緊地握著,他便隻拿了左手吃飯,臉上倒是還一副平和的模樣。
謝如琢心中感激,又想起之前蕭君賀曾救過謝如月,心中對他的好感便又多了一層,鄭重地行禮道,“琢兒謝過世子高義。”
蕭君賀略微一點頭,道,“免了。”
見對方在吃飯,謝如琢也沒有多打擾,隻又查探了一番謝如月的狀態,見她眼下不甚危險,便退了出去,臨出門前,還將珍珠喊了出來。
喬氏不在場,知道的事情也不詳細,這事兒還是問珍珠的好。
聽得謝如琢問,珍珠也不隱瞞,當下就跪了下來,恨聲道,“四小姐,那日章小姐分明就是故意的,二小姐同她隔了不過幾株灌木的距離,身後並沒有野獸,可那章秀妍非得一口咬定是二小姐身後有野獸,她才射箭的!這就罷了,小姐受傷之後,她一次都沒有來看過,更被提道歉了,反而直接搬到了賢妃娘孃的寢宮裡,說自己被嚇到了!呸,她就算是被嚇到,那也是做虧心事做的!”
珍珠說的生氣,到了最後,更是跺腳賭咒道,“四小姐,奴婢所言句句屬實,若是有一句瞎話,就天打雷劈!”
謝如琢忙得捂住了她的嘴,斥道,“胡說些什麼,就是天打雷劈,那也劈不到你。”
說著,她又問道,“那章秀妍現在在賢妃殿中是麼?”
“可不是麼,當天她就搬過去了,且還態度囂張的很呢,别的小姐都礙於面子來看了二小姐,偏隻有她沒來過。奴婢聽别的小姐說,那章秀妍放話,她就是不道歉,因為她不是故意的!”
謝如琢不動聲色的聽完珍珠的話,這才緩緩的噙上了一抹嗜血的笑意,緩緩道,“很好,非常好。”
問清楚了賢妃宮殿的所在位置,謝如琢丟下了一句“好生照顧二小姐。”就走了出去,珍珠先是一愣,繼而又擔憂的喃喃自語道,“四小姐,你可千萬别衝動呀!”
謝如琢的態度著實算不得衝動,她甚至連嘴角都始終不離笑意。
賢妃正在房內用膳,聽得宮人通報,說是“謝小姐來了。”還有些發愣。那謝如月不是在床上躺著麼,怎麼來了一個謝小姐?
隻是,當她看見來人是謝如琢時,頓時就更加發矇了。
這丫頭是個有名的混賬性子,雖說這些時日收斂了,可前兩年那無法無天的作為可是鬨得滿城風雨的。
一見到她,賢妃頓時就覺得有些理虧,可一想到章秀妍的說辭,她頓時便又硬氣了起來,將手中的白玉碗放了下來,道,“謝小姐不是身子不適在京中麼,怎麼又來了?”
謝如琢嘴角的笑意不達眼底,隻道,“姐姐都傷成這個樣子了,我若是還不來看看,豈不是太沒人性了麼?”
說著,她又環視一週,試圖找到章秀妍的人影,可惜她看了一圈,都沒有見到對方。
眼見著謝如琢四處尋找,賢妃當下就有些訕笑道,“那件事情的確是個誤會,妍兒這孩子沒個眼力勁兒的傷到了謝家二小姐,這兩日也是嚇得不輕呢。”
“是麼?”謝如琢勾起一抹笑意,臉上的表情也柔和了一些,道,“其實我也覺得是個誤會呢,不瞞賢妃娘娘,今兒個前來,我就是為瞭解釋清楚誤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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