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爭流推開她的手,淡淡地道:“說吧。”
葛寶兒咬了咬牙,強笑著:“三年前藺雲逸拉肚子沒有考成試,婚事也被耽誤了。鳴山書院的人都把這事冤到我慶兒的頭上。”
“雖然不是慶兒做的,但是眾口鑠金,人人都這麼說,我這個做孃的也是沒辦法了。”
陸爭流玩味地看著她:“到底是不是你?”
他早就認定是她,不管她解釋什麼,他都不會信的。
但他就是要這麼問。
“當然不是!”
葛寶兒氣死了。
見她生氣,陸爭流也沒有什麼反應,臉頰上的鬍子動都沒動一下。
整張臉上在動的,隻有他冷淡的眼睛。
葛寶兒負氣坐下來,沒好氣道:“我知道,是不是我做的,大爺您都覺得是我的錯。”
“現在是不是也不重要,我隻想家裡和和睦睦的。”
“聽說順天府尹家的常大人,想把自己的女兒嫁給藺雲逸。我托了我母親去見常夫人,幫藺家說說好話。”
“這門婚事要是能成,兩家最好能重修舊好。您去和藺雲逸說,讓鳴山書院的學生,少欺負慶兒!”
陸爭流笑了起來:“重修舊好?”
他似乎在嘲諷:“你讀了幾年書,還是沒有讀透啊。”
“你自己覺得可能嗎?”
陸爭流閉上了眼睛。
雲婉死後的每一天,他都在後悔。
他不該啊,不該把葛寶兒接回來。
也不該放雲婉和離……
他現在想和藺家人說說話,想重新瞭解一下雲婉的過往,他都沒有資格。
葛寶兒臉色羞紅。
她已經在很努力的學做藺雲婉曾經做過的事情,陸家的人卻總是不滿意!
陸爭流不滿意,慶兒也不滿意!
她怎麼做都不完美。
“不管兩家還能不能緩和關係,總之隻要慶兒好好的,我做什麼都願意!”
葛寶兒坐不住了,留在這裡真是如坐鍼氈。
她起身道:“我母親今天就去赤象寺見常夫人,這個人情您記得傳達給藺家。”
陸爭流面無表情地吩咐溪柳:“把這拿去燒了。”
葛寶兒剛坐過的墊子。
溪柳已經留在垂絲堂伺候七年了,也從少女變成了出嫁的婦人,她道:“是。”
葛寶兒回了院子。
丫鬟問她:“姨娘,您真的要夫人去幫藺家說好話啊?”
葛寶兒冷笑:“怎麼可能!”
“藺雲逸膽敢籠絡那麼多人一起欺負我的慶兒,我還幫他!憑什麼!”
她咽不下這口氣。
葛寶兒真是心有不甘,指甲都掐到肉裡去了:“可我不得不表面這麼做,不然大爺和慶兒,都更恨我……”
她想不明白,哽咽道:“我已經給了慶兒最好的。大爺想做什麼生意,我每次都厚著臉皮求我父親母親幫他,我幫他管著這個破爛的家,我到底哪裡不如她啊!”
葛寶兒恨死了:“七年了,沒有一個人念著我的好!”
她哭著說:“她剛死的時候,天知道我是怎麼過來的……都恨我……他們都恨我……”
“我的慶兒……我才是他親孃啊!到現在都不肯叫我一聲母親。”
陸爭流更是絕情。
每當她崩潰的時候,他隻會輕描淡寫地問:“這不就是你想要的嗎?”
葛寶兒擦了擦眼淚,問丫鬟:“老夫人怎麼樣了?”
丫鬟說:“今天倒是吃了兩頓。”
葛寶兒笑了起來:“去看看老夫人。”
陸老夫人躺在床上,骨瘦如柴,看見葛寶兒就像見了鬼。
她乾癟的手伸出去,卻沒有力氣抓東西,嘶啞地喊著:“毒婦……去死……毒婦……去死……你下……地獄……”
葛寶兒摸了摸自己頭上華麗的金釵。
她彎腰低聲說:“不是您先給我下的毒嗎?”
“我隻是有樣學樣。生不如死,您不喜歡嗎?”
陸老夫人張開嘴,流了很多口水。
“雲婉……雲婉……回來……雲婉……”
葛寶兒冷笑:“她死了!她已經死了!”
老太太還在喊:“雲婉,回來……回來……我錯了……”
葛寶兒面無表情地離開了。
\\
“大爺,不去碼頭了?”
車伕納悶。
陸爭流道:“去赤象寺。”
他不信葛寶兒有那麼好心,但他……曾經是雲逸的姐夫,他不能眼睜睜看著雲逸婚事總是耽擱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