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刈嘴角的弧度緩緩勾起,就像是著了迷,情不自禁地伸開手臂。
人快到眼前了,他才驚覺自己此舉很不恰當,往前一抬,示意蘇曉往前廳的方向走。
蘇曉微微站定,看著這漫天的雪花,好像越來越大了。
上一次看著這鵝毛大雪,還是在葛家村。
那時候什麼都沒有,禦寒用的東西都是些破棉襖。
但她還記得,經常跟季衍塵坐在破屋子的門前,兩個人守著火盆,一邊搓著藥丸,一邊聽著雪花飄然落地的聲響……
她一時有些啞然,怎麼想起這些來了?
現在隻想無憂無慮地過著,儘量不給自己找不自在,這些事,還是先别裝在腦子裡吧。
北方的人,到了這大雪天,也是喜歡在家裡窩著禦寒的。
隻是該去軍中的還是得去,要牧羊牡牛也不可輕易停歇。
她知道自己出門必定會引得人擔心,就在侯府裡登上瞭望塔,俯瞰過去,整座岩城的情勢儘收眼底。
集市那邊今日格外熱鬨,隔得這麼遠,似乎都能聽到他們吵吵嚷嚷著,為了多賣幾件皮貨爭地面紅耳赤。
再來便是糧號帶過來的那幾車東西,現在都帶過去了,岩城牧民爭相購買,好不熱鬨。
至於去見見岩城的幾個大夫,她也沒了那心思,聽說最厲害的就是侯府的府醫,若遇到緊急狀況,百姓們都是上門來求醫的。
因此閒暇時分,她就把府醫找來,一塊談論醫典……
大部分時候,其實是府醫找她解惑。
剩下的時候,她便去書房呆著——
說來,她自己都不大相信,偌大的鎮北侯府裡子弟眾多,多到她現在都認不全,但喜愛讀書寫字的壓根就沒兩個,偏生還做了一間極大的書房,裡面的板凳桌椅一應俱全,雖然裝飾同樣是四不像,但藏書也不少,書香味極其濃厚。
但不管她什麼時候去,這裡總是空蕩蕩的。
她在那裡也不做别的,要麼編撰醫書典籍,也好讓這個世界對醫術有興趣之人,能有從淺到深的教科書。
要麼便是寫寫戲文,再不然,就是寫寫岩城目前需要的講義。
學堂都要開了,先生也找著了,侯府正派人去挨家挨戶通知,讓適齡的孩子們去進學。
接下來要講的課程,她自然也得先略微準備出來,回頭再找先生商議細則。
在這侯府裡待得舒服自在,又有事可忙,她反倒還更愛熱鬨了,忙裡偷著閒,不是趁著寒陽兵空閒時候去聊聊兵法,就是去找侯府的姐姐和嫂子們,一起逗弄孩子,說說家常閒話。
大家都很愛聽她說京城的事,尤其喜歡聽寒舒雲離家之後的經曆。
她體諒大家思念家人,也願意多說幾句。
更重要的是,這一整個大家庭,不論大小事都是有商有量的。
自打她過來,大家便自然而然地讓這種氛圍包裹住她,大到邊境軍隊之事,北國聯盟出使北越之事,小到今日明日吃些什麼,或是府裡的羊毛馬奶下來了,該如何收拾儲存,都會經意或不經意地與她商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