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個時候,蘇曉的眸子冷了下來:“當初,我的命運被所有人玩弄於股掌之中,如今,也該輪到他們了。”
不是她的錯覺,她越是喜愛季衍塵,就越是喜歡這個有季衍塵的世界。
而到了現在,原主那姍姍來遲的恨意已經濃烈到足夠吞沒她。
都是劊子手,誰也别想逃!
“我當日被推出來,是生父所為,如今聖德太後和皇後被罰,是皇帝親自下旨。”蘇曉認認真真琢磨了一會,“那就讓剩下的,弑父、弑母,含恨而終吧?”
“王妃?”元月有些擔心。
尋穀的臉色也有些發白,她倒不覺得蘇曉可怕,隻是覺得現在的蘇曉越來越陌生了。
其實陌生也是常理,誰還沒個陰暗面呢?
從前蘇曉不爭不搶不表露罷了,所以人人都以為她良善好說話。
回京之後,也就剛開始的時候人人都怕她,但那是怕她身後的季衍塵,何曾因為她而真心悔過了?
她就是要讓這些人都知道,將他人性命視為無物,會落得什麼樣的下場。
愣愣地跟在蘇曉身後,兩個丫頭的心裡越發擔憂。
再這樣下去,别人出不出事無所謂,萬一蘇曉出了什麼事可怎麼是好?
……
接連兩日,東宮上下老老實實收拾著東西,除了運送一些雜物出宮,絕不踏出東宮宮門半步。
夏公公被捕,壽安宮宮門緊閉,皇後被挪去冷宮,其宮室已經被搬空,按照皇帝的吩咐重新修繕。
一切都好像過去了,接下來就隻剩下收尾。
蘇曉整日呆在絨花宮,要麼就是在南宮,再來就是出門直奔禦書房,給皇帝把把脈,告訴他一切都好。
宮裡明顯安定下來,皇帝也安心多了。
尋穀和元月一直都對蘇曉寸步不離,她們也不知道是出於什麼原因,總之就是十分擔心。
可蘇曉並沒有做出任何出格的事,直到季修桀帶著班盈和蘇嬌然出了宮,也隻是一直守在南宮,守著日益不支的‘明輝太後’。
其實她們也不知道是在擔心蘇曉什麼,或許是害怕蘇曉性情大改,做出一些來日讓她自己後悔不迭的事情吧。
像是情理之中,老婦人很快就連一口粥都吃不下了,每日就隻喝幾口寡淡的湯水,艱苦萬分地吊著性命。
蘇曉是不忍的,這老婦人到死也戴著别人的麪皮,等到嚥氣,又要葬進陌生的皇陵裡。
更可悲的是,老婦人連一句遺言都沒有留下。
這天,宮中眾人齊聚,蘇曉守在床邊,抓著老婦人的手腕把著脈。
桑葉用小勺舀起蔘湯遞到老婦人嘴邊,老婦人唇線僵硬地緊繃著,再也喝不下一滴。
脈搏越來越微弱,就這麼歸於不可逆的寧靜。
肌肉和皮膚快速變得僵硬,再抬眼,老婦人身上的每一寸都保持著片刻之前的樣子。
眼睛是微微睜開的,遙遙望著從窗柩透進來的光,可是投射午後豔陽的眼珠子上,再不複人間生氣。
蘇曉緩緩鬆開手,敢在徹底僵硬之前把老婦人的雙手合起來放在腹部,上前緩緩闔上老婦人的眼睛。
“别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