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妮一抬眼,看見了男人的大長腿。
她認出來這雙腿正是在張梅主任辦公室裡見到的那一雙。
沒辦法,太帥了,過目難忘。
再往上看,又看見了男人俊朗的外表,嘖,上半身也如此優秀。
佟妮暗地裡吹了聲口哨。
張小花看見陌生男人對媽媽發難,爬起來就往佟妮懷裡撲,“媽媽,我怕!”
江陵心中一沉,眉眼輕蹙著,頓時後悔自己不應該在一個孩子面前這麼說她的媽媽。
而與此同時,她的眼角倏然流淌出一串眼淚。
緊接著,又狀似慌忙拭去了。
佟妮帶著哭腔,緊緊地把張小花抱在懷中,幽怨的目光落在江陵臉上。
“這位同誌,我和我女兒已經餓了幾天了。這是用我在廠裡的合法所得買的,有什麼問題嗎?”
江陵被問的一怔,要是這樣的話,那確實沒什麼問題,反而自己這個問題問的很有問題。
張小花狠狠地看著江陵,她從佟妮懷裡鑽出來,伸直雙臂,把佟妮緊緊護在身後。
“我媽媽剛被奶奶和叔叔打了,她已經好幾天沒吃東西了,你,你也是壞人!”
看著相依為命的母女二人,江陵的心軟了。
“對不起,是我誤會了,我向你們道歉。”
他蹲在孩子面前,把自己買的罐頭遞給張小花,孩子看也不看,别過頭去又鑽進了媽媽懷裡。
“你們剛才在婦聯說的,我都聽見了。我是江城日報的記者,我叫江陵。”
一聽見“記者”二字,佟妮的眼睛頓時放出神采。
如果喬翠花和張國邦的惡行能夠曝光,輿論影響能夠進一步擴大,不止自己分家的事情能夠儘快解決,還能讓更多婦女知道,反抗才是唯一的活路,忍氣吞聲隻能助長惡習的滋生。
她收起眼淚,抱著孩子,懇求道:“江同誌,我能請你幫一個忙嗎?”
江陵想儘快將功贖罪,用力點點頭。
“你能不能采訪我?把我家的事情登在報紙上。”
江陵吃驚的看著眼前瘦弱的女人,身為記者,他見過太多“家醜不外揚”,每次想要采訪當事人,但凡是這種不好的事情,嘴皮子都快磨爛了,當事人也拒絕見報。
“你,你確定?”江陵有點不敢相信。
佟妮篤定的點點頭,“我要讓婦女同誌們知道,被打罵不是自己的錯,而是施暴者的錯!還有,拐賣兒童是要坐牢的!”
佟妮的形象,在江陵眼中瞬間高大了起來。
“同誌,你非常了不起。”江陵豎起大拇指。
於是,三人席地而坐,江陵拿出了自己的筆記本,把佟妮這些年的經曆一一記錄下來。
聽到張小花並不是佟妮親生的孩子,而她卻對孩子傾注了這麼多的愛心,江陵對眼前女子的敬佩又更加多了一層。
“砰”,江陵合上了本子,“為了讓事件儘快上報,我現在和你去一趟上河村。”
佟妮心中大喜,她正愁不知道今天該怎麼回去呢。
三人回到張家的時候,天色已經逐漸暗沉下來,吳鉤西掛,在天邊一角高高亮著。
見佟妮回來了,喬翠花抄起門邊的掃把就追打了出來,一邊打嘴裡還一邊罵:“賤蹄子!讓你敢分家,讓你敢丟我張家的臉!”
聽見動靜的張國邦也躥了出來,今天在佟妮身上吃的虧,他發誓一定要打回來!
誰料他剛跑到小院,就見一個高高大大的男人護在了佟妮身前,奪過了喬翠花手中的掃把,一把扔在地上。
張國邦看懵了,不敢再往前走,這男人來路不明,又比自己高大,還是看看再說吧!
喬翠花也懵了,看看佟妮,再看看這個不知道哪裡冒出來的小白臉,嚎叫一聲:“好啊!難怪你這個賤蹄子口口聲聲要分家,敢情早就找好了下家了啊!野男人都領回家了!”
見沒人過來,喬翠花抬高了聲調,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哭起來,“來人啊!還有沒有天理啊,我的命怎麼這麼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