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寒邀功似的湊上前,道:“大小姐,淮安侯府裡這老太太可真厲害,倚老賣老,若非咱們王爺身份不同,還真按不住她了。”
雙喜好奇,一時間也沒顧上場合,問道:“老太太怎麼了?”
大寒見常景棣並未嗬斥,不忿道:“王爺一來,那老太太就安排人坐在爺旁邊,還是林州雲家的姑娘。”
“爺當時沒給面子,說不喜歡周圍有人,更受不得脂粉氣,這才讓他們退出去三個椅子遠。”
原來是這樣。
怪不得雲晚意進來時,看到那幅場面,她還以為常景棣氣場太強,導致周圍的人不敢靠近呢!
不過她被雲月如挽著的時候,也聞到了雲月如身上濃烈的香粉氣。
想到這,雲晚意微微一頓:“林州雲家的姑娘,可是雲月如?”
“小人不認得她們,更遑論對上名兒。”大寒想了想,道:“就是您走到門口,迎上去說話的那個。”
還真是雲月如。
雲晚意在這一刻忽然福至心靈——老太太拐著彎兒要常景棣來淮安侯府,莫不是要給雲月如製造靠近常景棣的機會?
也真難為老太太了。
誰人不知鎮北王舊疾纏身無法治癒,隨時都可能一命嗚呼,常人避之不及,落魄如淮安侯府,聯姻的時候都要換個鄉下接回來的姑娘。
為了榮華富貴,老太太捨得把心愛的林州雲家後人,搭在常景棣身上?
還是說,老太太這一招,純屬為噁心雲晚意?
常景棣見她但笑不語,揚了揚眉:“你笑什麼?”
“笑王爺是香餑餑。”雲晚意眼底帶笑,對上常景棣的眼睛,直接道:“老太太又是搬出規矩,又是以淮安侯府的臉面做文章。”
“為的就是讓王爺來淮安侯府,和那位雲家的姑娘多多見面接觸。”
常景棣撚著珠子的手猛然一頓,眼底儘是不解。
他可沒注意什麼姑娘,幾次見面,連那個什麼如的樣子都沒記住!
倒是雲晚意這語氣,莫不是吃味了?
常景棣心頭湧上陣陣興奮,也忍不住笑了:“你這猜測隻怕有誤,上城乃至北榮,誰人不曉我的情況,哪個人家願意把閨女送進火坑?”
“林州雲家得你們老太太喜歡,要算計也是皇子,不會在我身上瞎費工夫。”
“相信我的直覺。”雲晚意卻越發篤定,眨眨眼道:“那雲月如多半如從前的朱顏姑娘,對王爺一見傾心,愛慕多時。”
“好不容易來上城,又有這個機會,她當然要好好把握。”
常景棣:……
他沒回答,大寒倒是不怕死的接過話:“還真别說,王爺沒傷之前那叫一個威風凜凜,驚豔八方,路過的狗都要多看兩眼。”
“可惜這些女人都太現實,以前多少人上趕著要嫁給王爺,做妾和通房都行,王爺病了大半年,身子不行了,愛慕的聲音也不見了,也就淮安侯府把您……”
話沒說完,常景棣如利刃般的眼神嗖嗖剜來。
大寒趕緊改口:“沒别人也是好事,大小姐您和王爺天生一對。”
雲晚意掃了眼常景棣的臉色,不想繼續這個話題,道:“王爺既然來了,不妨讓我給把個脈瞧瞧?”
常景棣以帝景的身份,每隔一日就找雲晚意施針,診脈更是隔三差五。
他的脈象雲晚意一清二楚。
這個時候把脈,不就是給雲晚意遞上他就是帝景的證據?!
常景棣心中門清,面上卻是不顯,找了個藉口道:“你的醫術絕佳,我本該讓你看診,可給我看診的神醫有個規矩。”
“他不讓我告訴他人身份,更不讓我再請别的大夫看診,是以,你的好意怕是要被拒絕了。”
雲晚意狐疑道:“聽聞王爺試了很多大夫和神醫,敢問這位神醫,是從何尋到的?”
“遠處。”常景棣慶幸先一步找好了藉口,歎道:“那神醫不想讓人知道他的身份,恕我不能告訴你。”
“罷了,行醫之人,或多或少都有自己的規矩。”雲晚意也沒強求,道:“隻要王爺身子所有好轉就是。”
“最近明顯好轉。”常景棣頓了頓,又道:“尤其是施針後。”
雲晚意眉峰上挑:“還會施針?”
“是啊。”這一次,是常景棣不想繼續這個話題,轉而想到一事:“你先前讓查的算卜子,有了些許線索。”
“他最後出現的位置在靈山縣,那邊靠近海,且地大人稀,具體位置還在查。”
提到算卜子,雲晚意神色微變。
作為玄醫一脈僅剩的傳人,算卜子幾乎無所不會,天文地理,醫書毒術,算卦占卜,天象命理……
玄醫本就因為逆天的存在,逐漸被趕儘殺絕,算卜子行走江湖,不可能被人識破身份。
他大抵是會易容生活,常景棣的人能查到蛛絲馬跡,已經算很厲害了!
“你别灰心。”常景棣看她神色失落,安慰道:“既然能找到蛛絲馬跡,尋到他也隻是早晚問題。”
雲晚意輕輕嗯了一聲,旋即道:“王爺找算卜子,務必要低調再低調,實不相瞞,我和玄門有些淵源。”
“常牧雲不知為何察覺了此事,他先用垚石試探,後又用不死藤試探,肯定也在私下找算卜子。”
“要被他先一步找到,算卜子隻怕凶多吉少!”
常景棣知道她的擔憂,解釋道:“我派出去的所有人,都是以尋治療腿疾舊傷靈藥的,半個字都沒提及算卜子。”
“那就好。”雲晚意憂心忡忡,左邊眉心抑製不住的狂跳。
總覺得,有什麼大事即將發生!
也就在這時,門外忽然響起立秋的聲音:“小姐,王爺,出事了!”
立秋知曉規矩,不會在雲晚意行醫的時候打斷,看來是真遇到事情了。
雲晚意和常景棣對視一眼,先去開門察看情況。
門一開,才看到淮安侯府的眾人都在前院站著。
同時,還有幾個不明身份的人跪在地上。
那幾人都是粗布麻衣,從衣著打扮上看,沒什麼身份。
見到門打開,老太君神色間有一瞬的不快:“晚意,這幾個人口口聲聲是來找你認親的。”
恰好跪在最前面的婦人抬眼,雲晚意這才認出竟是養母韓文秀!
跪在婦人身邊的老漢,是養父雲年富,他們身後的幾個男子,想必就是養父母的兒子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