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予峋冷眼看著魏大人面前滴滴答答落下的一小灘汗液,忍不住譏誚地勾了勾唇,這魏大人倒是真有意思,明明害怕成這樣,竟然剛才還能硬著頭皮演活了忠臣良將,隻不過啊,卻還是漏了怯了。
這隻怕不止是害怕吧,更有心虛吧?
連他都能看出來,更别說萬歲爺了,一時間,封予峋心裡踏實了不少。
封遠圖聽魏大人磕磕巴巴說完這一通之後,他沒有封予峋想象中的雷霆大怒,臉上的表情都沒有變,反倒又繼續饒有興致地問道:“這厲鬼如此了得,竟就隻敢禍害貢院周圍?就不會禍害别的地方?”
魏大人吞嚥了一大口口水,他還是很害怕,可是卻儘量不讓收著不讓自己在萬歲爺面前丟臉,然後篤定地點頭道:“回萬歲爺的話,厲鬼是奔著考生而來,是來尋仇討債的,且若是行了水陸法事之後,厲鬼想要興妖作怪也是不易,自然不會禍害到别的地方,微臣敢打包票,就……就是貢院周圍的老弱婦孺,微臣就……就不能打包票了,他們最好還是暫時回、迴避。”
這磕磕巴巴的話不知怎麼,卻是把封遠圖給逗笑了,他這一笑,房中的封予峋跟魏大人一時都屏住了呼吸,一個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兒。
封遠圖卻似乎並沒有感受到他們的緊張,他沒有再問魏大人什麼,而是看向了封予峋,緩聲道:“就按魏大人說的辦,行一場水陸法事,也好能安頓一眾考生之心。”
封予峋就算是再沉得住氣,這個時候也免不了一驚:“父皇,真的要行水陸法事?”
封遠圖沒有回答,目光淡淡掃過封予峋詫異蒼白的臉,封予峋被那眼神看的心下一驚,忙不迭地躬身道:“是,兒臣遵命。”
封遠圖沒再說什麼,起身就往後殿走去,留下封予峋跟魏大人在原地,一個還沒回過神來,一個卻在擦汗,默默鬆了口氣兒。
“殿下,”魏大人從地上爬了起來,臉上還是那股子恭敬的瑾兒,看向封予峋,詢問道,“那水陸法事的事兒……”
封予峋冷聲道:“本宮就等著看魏大人的好本事了。”
不待魏大人開口,封予峋就拂袖而去,魏大人默默鬆了口氣兒,然後慢吞吞也走了出去。
……
薑福田剛才一直在後殿看著瑾兒,這個時候瞧封遠圖進來,他站了起來,有些遲疑地問道:“萬歲爺,可還要請寶華寺的法師過來嗎?”
方才正殿裡頭的談話,薑福田也聽了一耳朵,知道欽天監這就要做水陸法事了,所以他不確定是不是還要特地去寶華寺請法師過來給瑾兒小公子做法。
方才封遠圖是已經想讓他悄默聲地去寶華寺請人過來了,他這還沒去呢,結果封予峋跟魏大人就來了,說的竟也是做法的事兒。
封遠圖擺了擺手:“用不著了。”
的確是用不著了,不是都要做水陸法事了嗎?倒也不必多此一舉。
“是,奴才明白,”薑福田躬身道,一邊又面露笑意跟封遠圖道,“萬歲爺,瑾兒小公子已經睡得安穩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