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淑清卻看都不看他一眼,她現在一點兒都不心虛,剛才吩咐穆長林去庫房放火的同時,她還命穆長林拐走了這人的小孫子,所以她一點兒都不擔心這人會指認自己。
見那人隻是求救卻沒有坦白意思,穆增面上一冷,就冷聲道:“來人啊……”
“老太爺!請等一等!”一直低頭看冊子的康如鬆,忽然截斷了穆增的話,一邊舉了舉手,一邊含笑道,“他不肯開口,打死又有什麼用?平白多出條人命,還不是找不到那些嫁妝的下落?這種事兒傳出去,更是好說不好聽,老太爺您息怒,說不定在下能為老太爺分憂。”
穆增擰眉看向他:“你的意思是說,難道你竟知道那些丟失物件的下落?”
“應該沒問題,都道是雁過留痕,物件也是一樣,”康如鬆含笑道,一邊翻開冊子一頁,當眾展示,指著上面的一行字道,“這嫁妝冊子上寫的清清楚楚,陪嫁之物中,有一整套的紫檀木雕螭紋魚桌、硬木嵌螺鈿三屏雙人椅、小方桌紅木靠背椅及茶幾、方桌,還有一件酸枝鑲貝雕山水貴妃榻,還有啊一張滿工雕人物龍紋紫檀床,在下瞧著名目甚為眼熟,記得當年穆府小姑奶奶穆婕的嫁妝列單中,便就有這幾樣,這種傢俱可不是尋常匠人做得出來的啊,不知佟老夫人與穆老太爺當初為小姑奶奶準備嫁妝的時候,可是跟蘇府找的同一位匠人?真是巧了。”
康如鬆這話一出,穆增登時面如豬肝,實在是惱羞成怒,穆婕的嫁妝,他根本就沒過問,全部是佟淑清一手置辦,他怎麼知道佟淑清竟然偷了蘇良錦的嫁妝給女兒做陪嫁?這時候當眾被康如鬆點出,穆增真真覺得丟臉至極,簡直跟當眾被人扒了衣裳似的,穆增恨恨看向佟淑清,隻是不待穆增發作,康如鬆就又開口了。
康如鬆指著其中一行道:“還有這一件,鎦金鶴擎博山爐,在下記得,佟府老太爺六十壽誕的時候,穆府當時送的賀禮便就是鎦金鶴擎博山爐,真是巧得很。”
被一眾人用不齒的目光看著,又被穆增恨不得吃人的目光盯著,佟淑清又怒又怕,當下強聲道:“難不成這世間就隻有那麼一隻鎦金鶴擎博山爐?就隻能他們蘇家才有,旁人家就不配有?!”
“佟老夫人這回您還真說對了,”蘇中天淡淡道,“這隻鎦金鶴擎博山爐乃是先帝賜給蘇府的,普天之下當然不止有一隻鎦金鶴擎博山爐,但是禦賜的卻唯此一隻,佟老夫人若是不信邪,大可以去佟府取回這隻鎦金鶴擎博山爐,交到內務府辨認,可是宮中之物。”
瞧著佟淑清似乎又要辯解,蘇中天又道:“隻是佟老夫人須明白一點,盜竊禦賜物件可跟盜竊尋常物件大不相同,最低也要入獄十五年。”
佟淑清忙不迭地就閉上了嘴,一個字兒也不敢說了,更不敢看穆增黑鍋底似的臉,瑟縮個身子,一副可憐楚楚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