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瞅著繡花針就戳進了李潤珠的指腹,繡繃上頭頓時多了個紅點兒,小順急的要死,趕緊地就小跑著取藥去了。
李潤珠怔了一會兒,然後將繡繃放在了石桌上,對著指腹上的那一抹刺目的猩紅譏誚地牽了牽唇。
她這是怎麼了?不是早就已經放下了嗎?可是都過去這許久了,怎麼聽到那人的名字,自己還會忍不住心慌意亂?
真是可悲,也真是可笑。
她方才還提醒小順要記得自己如今的身份,她自己倒是錯的離譜,一個堂堂王妃,竟然還會為了一個不相乾的男人心慌意亂……
嗬,真是病得不輕。
李潤珠搖搖頭嗤笑一聲,繼而又陷入了沉思,她不能再這般可悲可笑下去了,沒得日後落了個可歎可恥的下場。
小順拎著藥箱急匆匆跑了過來,手腳麻利地從裡頭取出了雄黃酒倒在帕子上頭給李潤珠擦拭傷口,一邊蹙著眉道:“王妃,您往後還是别繡花了,費眼睛不說,還容易傷著手,有什麼稀罕的花樣,憑王妃的身份還得不到現成的嗎?”
李潤珠笑笑沒說話,以她如今的身份,的確是想要什麼花樣就能有什麼花樣,可是,若是連繡花描紅的事兒都省去了,她又要如何打發這漫長寂寥的時光?沒得又要胡思亂想了。
小順沒有察覺到李潤珠的憂傷,繼續著方才說了一半的話:“王妃,您肯定沒想到,周先生竟然是從安郡王府裡頭出來的,他肯定是投在了安郡王的旗下了,說不定還老早之前就已經是安郡王府的人呢!嘖嘖嘖,這周先生還真是深藏不露!”
李潤珠對此倒是並不覺得意外,周子徽本就是這樣的人啊,他從來就是那種知道自己要什麼,目標明確,態度堅定,為了達到這個目標,他會不擇手段,也會不假思索地捨棄所有可能存在的乾擾跟累贅……
就像那本被他丟棄的《高麗通史》。
她這又在胡思亂想什麼呢?
實在可笑。
“就用不著包紮了,不過就那麼一丁點兒的釦子,你非要包的跟粽子似的,反倒難受得很,”瞅著小順又取出了棉布跟藥膏,李潤珠搖搖頭收回了手,她垂著頭盯著自己的指腹,一邊裝似隨意地道,“外頭的事兒,以後少議論,小心禍從口出。”
小順打量著李潤珠淡漠的表情,後知後覺地回過味兒來,她家主子似乎並不想聽到周先生的事兒,方才也是因為自己提到了周子徽,她家主子這才傷了手……
所以她家王妃其實還是沒放下……周先生先前埋下的疙瘩?
小順心亂如麻,也不敢往下想了,當下忙不迭點頭如搗蒜:“是,奴婢往後再不敢了,王妃放心。”
……
川香樓。
對於周子徽的庸人自擾以及慧郡王府裡頭被吹皺的一池春水,王爺大人跟大小姐自然是無從知曉的,這兩人從一大清早,到日薄西山,就一直沒有挪動過位置,一直就窩在川香樓裡頭,一直緊密留意著天下大事兒,卻也沒耽擱了品嚐各色豐盛佳肴,更加沒有耽誤了談情說愛,這樣的日子,對於兩人來說,都是難得的享受與充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