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原本就是一種猜測,可此時此刻,周子徽甫一亮出身份,無疑就證實了鄧子鴻之前的猜測,鄧子鴻何如能不勃然大怒?他瞪著周子徽,簡直雙目欲眥,驀地伸手就抓住了茶杯,就要朝周子徽的頭上砸去,卻被那個一直警惕地站在周子徽身後的啞巴給一把攔住了。
那啞巴雖然不會功夫,卻是個平日沒少打砸忙活伺候人的,又是個正直壯年的小夥子,那力氣卻也不小了,抓著鄧子鴻的手使勁兒往後一推,鄧子鴻就一屁股跌坐在了椅子裡,那杯茶紮紮實實都澆在了自己的身上,真是狼狽至極。
管家忙得上去給鄧子鴻擦拭茶水,周子徽卻輕飄飄地訓斥啞巴道:“怎得能對鄧大人如此粗魯?鄧大人如今可是得太子殿下看重呢,今兒咱們也是奉太子殿下之命前來找鄧大人幫忙的,若是被太子殿下知曉了咱們竟這般對待鄧大人,太子殿下肯定是要生氣的。”
啞巴聞言,點頭跟周子徽認錯,不過瞧著那表情倒是全無半點兒悔改之意,反倒還又十分嫌棄地白了鄧子鴻一眼。
周子徽也看了鄧子鴻一眼,然後又道:“不過這樣也好,你給鄧大人澆了這一頭一臉的水,想來鄧大人如今頭腦也清醒了,是再不會衝動行事了。”
沒錯,鄧子鴻的確是清醒了,在周子徽那句輕飄飄的“奉太子殿下之命前來找鄧大人幫忙的”落入耳中,鄧子鴻就再清醒不過的了。
眼下是個什麼形勢?又怎麼能容得了他頭腦不清醒?
鄧子鴻一把推開給自己擦水的管家,又占到了周子徽的面前,這一次倒是沒有了方才的怒火跟戾氣,他嘴唇顫了顫,然後急迫地問道:“是不是……隻要我交出太子殿下想要的東西,太子殿下就能放我一馬?”
什麼殺了周子徽,什麼拿著這人的項上人頭還有全本賬冊去給太子獻禮?
全都是放屁!
這周子徽原本就是太子派來的人!
幸虧他剛才沒有來得及叫侍衛進來動手,要是太子的人就這麼死在了鄧府,死在了他的手底,那太子還能饒得過他?
隻怕他連明兒的太陽都註定見不著了!
鄧子鴻真是驚出了一身冷汗,這個時候再看向周子徽,目光裡滿是不安跟祈求,哪裡還有方才的半點兒激怒、高高在上?
周子徽似笑非笑地看著鄧子鴻,緩聲道:“那就得看看鄧大人的誠意了,太子殿下雖然貴為儲君,可卻也是願意講道理的嘛,再說了,鄧大人從前對太子也是殷勤的很,太子多少也記得鄧大人的好處呢。”
周子徽不說這話還好,一說這個,鄧子鴻的腿肚子就開始轉筋兒,然後“噗通”一聲就跪倒在地,不住地朝著周子徽叩頭,一邊還痛哭流涕哀嚎不斷:“都是微臣一時鬼迷心竅,都是微臣被屎糊住了眼!如今微臣迷途知返、幡然醒悟,還請主上能夠大慈大悲、網開一面!日後微臣願為主上效犬馬之勞!鞠躬緊蹙死而後已!”
什麼叫前倨後恭?什麼色厲內荏?
這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