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平身吧,”封遠圖頭也沒抬地道,又伏案批了最後一份奏摺,完了之後,才撂開手上的毛筆,看向了封予峋,“似是清減了不少。”
封予峋忙道:“謝父皇關心,大概是時節更替,近來胃口不大好,不過卻並不防事。”
“那也不能不重視,等會子讓太醫過來給你瞧瞧。”封遠圖道,一邊起身,繞過龍案,行至軟塌前坐下。
封予峋忙不迭應聲道:“是,多謝父皇垂愛。”
薑福田前來奉茶,封遠圖接在手裡,抿了一口,然後隨意指了指對面的軟塌,跟封予峋道:“坐下來說話。”
“是,兒臣遵命。”封予峋恭恭敬敬坐在了對面。
封予峋心裡挺忐忑,他不知道封遠圖為什麼忽然要召見自己,宮裡的旨意來的突然,偏生周子徽人又不在府裡,他自然也沒有機會詢問周子徽的意思,便就急匆匆地跟著進宮來了,這一路上,還有在外面吹了那半天冷風的功夫,他一直都在想著封遠圖忽然召見自己入宮的目的。
近來宮中可出了什麼事兒嗎?
倒是有不少事兒,但是跟他有關的卻又沒有……
不,也不算是沒有,這幾天,他冷清的四皇子府,忽然又開始被人惦記起來了似的,三不五時地就有人偷偷上門拜訪,周子徽推測,這跟近來的朝局有關,太子跟二皇子鬥得如火如荼,站隊這種事兒從來都避免不了,有人站太子,自然有人站二皇子,但是卻也有人另辟蹊徑的,太子跟二皇子鬥得越是難分你我,他們卻越發相信鷸蚌相爭漁翁得利,而在有些人的眼裡,四皇子便就是這個漁翁。
可是真正的漁翁,難道不是萬歲爺嗎?
周子徽建議封予峋閉門謝客,封予峋的想法也是一樣,朝局越是動盪,太子跟二皇子越是鬥得跟烏雞眼兒似的,他這個“與世無爭”的四皇子,才能越發顯出珍貴不是?
可是,封遠圖又是怎麼想的呢?他是肯定自己閉門謝客的做法,還是心存疑慮,所以才要來敲打一番?
聯絡到剛才在門外吹得那麼半天的冷風,封予峋隻覺得手腳都冰涼了,驀地就是一個寒顫。
“好端端的怎麼忽然就打寒顫了?”封遠圖瞥了一眼封予峋,關心道,不過語氣跟表情卻仍舊是淡淡的。
這種淡淡的語氣,更加重了封予峋的恐慌,他使勁兒吞嚥了一口,然後擠出一個不算太難看的笑來,道:“回父皇的話,兒臣長久沒出過門了,冷不丁地出門經了點兒風,就有些受不住了,還是父皇英明,兒臣的確應該讓太醫給瞧瞧的。”
封予峋這話說的很是恭敬,但是卻也巧妙,主動跟封遠圖示弱,就這個藉口,封遠圖可以隨口讓封予峋來個靜養,時間不定,這可不就是給那些子一門心思想著去燒四皇子冷灶的人潑冷水嗎?
果然,封予峋這話一出,封遠圖的目光就再次落在了封予峋的身上,再開口的時候,封遠圖的語氣就比剛才好了不少:“既如此,那就不該總是閉門不出,沒得跟你五弟一樣,一味兒嬌養反倒搞壞了好好兒的身子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