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我們還沒埋完呢,就被……就被姓佟的狗官給抓了,”說到這裡,少年再次攥緊了拳頭,咬著牙道,“他認定我們是變節附逆,這……這不是最可恨的,娘說過我們做錯了事兒,原本就該死,被安插什麼樣的罪名其實也……也都是無所謂的了,最、最可恨的是,我跟娘求著他們多給我們兩天時間,把村子裡剩下的屍身給掩埋好了,可、可他並不理會,而是……而是讓人隨手把屍體都丟進了山裡,山裡野獸那樣多,隻怕、隻怕……”
隻怕什麼,少年說不下去了,再也忍不住了,掩面而泣。
封予山沉默了,所有的人都沉默了,羅植年紀比封予山他們還小,隻比這少年大一點兒,這時候都忍不住紅了眼圈,默默取了帕子遞給了那少年。
少年抽泣半晌,好不容易才止住眼淚,死死捏著帕子,紅彤彤的一雙眼看著封予山,恨恨道:“我跟娘被姓佟的那個狗官抓到之後,那狗官對我們威逼利誘,非讓我們交代跟迦南人勾結的事兒,可是我們能交代什麼?明明就沒有的事兒,但是那狗官就是不依不饒,還讓我們承認什麼跟南疆大營之間有往來,可是……可是我們哪裡知道什麼南疆大營?那狗官還用了刑,但是我跟娘咬死不承認,後來在轉運我們的途中,娘為了掩護我逃生死在那些官差手下,我逃進了大山,一個勁兒地往山上跑,最後,一腳踩空,就跌下了山崖。”
後面的事兒,少年都不清楚了,他身負重傷,昏死過去,但是封予山跟沈卓楊這兩人卻很清楚,畢竟是他們把人撿回來的,不僅清楚這個,還有一件更要緊的事兒,他們也十分清楚。
沈卓楊面色難看極了,沉聲問那少年道:“你剛才說佟耀祖不止讓你們承認勾結迦南人,還讓你承認你們跟南疆大軍有往來?”
少年點點頭,道:“是,他來來回回審問我跟娘好些遍,反反覆覆地就這個兩個問題,變著法兒地問,就一門心思逼著我跟娘承認,可我們是真的沒有跟迦南人有所往來,至於南疆大營,也隻是聽說過,連見都沒見過,更何況是有什麼往來,可是那姓佟的狗官卻不依不饒,非逼著我們點頭承認不可,他這明顯顯就是不安好心!是想拿著我跟娘當槍使呢!”
看得出來這少年雖然年紀不大,可是卻不是個蠢笨的,而且還是有頭腦的,若是換做尋常村子裡的憨厚少年,遇到這事兒,隻怕就隻剩下害怕的份兒了,哪裡還會想到這麼多?
沈卓楊跟鄒令的目光同時落在了封予山的身上,兩人的目光中都是隱忍不住的怒火,因著封遠圖的關係,封予山雖然不喜佟耀祖,但是對佟耀祖卻一直都是敬而遠之,隻要佟耀祖不插手前線戰事,不管佟耀祖在南疆做什麼,封予山都是默許的,不會有半點兒異議的,封予山都已經退讓到了這般地步,但是佟耀祖卻在背後算計著封予山。
他這是想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