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氣中瀰漫著菸草味道,菸灰缸裡還有一支菸升騰著藍色煙霧。
白晴抬手從盤子裡拿起一塊濕毛巾,扔給厲元朗,“快擦擦吧,一定沒少出汗。但凡挨訓的人從他那裡出來,出汗是必修課。”
厲元朗尷尬的笑了笑,隻擦了擦手,哪好意思把後背也擦了。
“一會兒我陪你去見水慶章。”白晴說著坐回來,拿起那支菸貪婪的吸了兩口這才摁滅,問厲元朗:“是坐一會兒還是馬上出發?”
“現在就走吧。”厲元朗歎息一聲,已然有了别樣心境。
坐在車裡,白晴便問:“我爸都和你談了什麼?”
厲元朗眼神飄向於車窗外,長歎一聲:“警告我,若是在私生活上不檢點,我會很慘。”
白晴聞聽,嫣然一笑,反問:“你心裡一定想的是,我爸為什麼關注你,是不是想收你做他的女婿,對不對?”
白晴果然冰雪聰明,一眼就能洞悉厲元朗的心中所想。
有時候厲元朗就想,像她對政治這麼敏銳的人,為什麼不走仕途。
他把眼神收回來,面對著白晴,安靜等待著答案。
“你想多了。”白晴果斷的否決道:“我比你大三歲,隻把你當成我的弟弟,沒有其他。”
白晴這麼一說,厲元朗暗中鬆了一口氣。
不說别的,單是這位陸臨鬆同誌的威嚴,就夠厲元朗喝一壺的了。
真要是成為他的女婿,厲元朗真不知該如何跟陸臨鬆相處,和白晴相處。
“元朗,你應該清楚一點,做我們家的女婿,仕途上不會有太大發展。很簡單,一個是我爸爸的原因,另一個就是輿論的影響。”
這點厲元朗倒是明白,正是老丈人做官論的問題。
女婿要是上到最高位置,定會招致很大的反對聲音,詬病太大。
這個做完,那個做,不成了陸家自己的了。
“另外,還有私心作祟。我們家的女婿一旦做大做強,這會讓我們家裡人很不舒服。說句直白的話,女婿終究是外人,不是自家人。”
“不同於别的家庭,可以讓女婿做大,但凡我們這種家庭,沒有這樣的先例。”
“女婿做大了,女兒的地位就會下降,昭示著這個家庭地位也在下降,這一點才是最重要的。”
“就像穀家那樣,從來沒把水慶章當成自己人,重點培養的都是兒子,女婿隻是沾光而已。”
“兒子是延續家族輝煌的繼承人,女婿不是,女婿隻會延續他的家族。”
原來還有這麼一說,厲元朗算是大開眼界了。
想來也正常,就像以前的帝王,傳位都是兒子,沒有給女兒的。
這是幾千年封建思想的根深蒂固,無論社會如何發展,終究逃不過傳統思維。
“水慶章喊冤叫屈,是因為穀家這次選擇站隊中,他沒有參與。穀家賭輸了,他一個看熱鬨的跟著受牽連,自然不甘心。”
“況且,他隻是為那個女人說話辦事,他自己在經濟問題上是乾淨的。這種事情,往大了是問題,往小了就不是問題。完全處於可管與不可管之間,他不服氣就在於這點。所以他很抗拒,吵著要見我爸爸。”
“我爸爸沒理他,想來想去,覺得你去最合適。元朗,做好準備沒有?”
厲元朗不懂了,水慶章沒有參與到薛永相之事中,為什麼會受到嚴厲處罰,這點他必須要問明白,否則沒法和水慶章交流。
“水慶章沒有參與政治豪賭,也沒得罪人,但他出事全是因為一件事。”
“一件事?”白晴說到關鍵處,竟然停下來不說了,把厲元朗急得夠嗆,哮喘病差點沒犯了。
“我不說,你自己琢磨,測一測你的智商合不合格。”
厲元朗眉頭頓時聚在一起,大腦高速運轉起來。
一件事?什麼事?
這還真是一道難解命題。
水慶章本人都沒弄明白,厲元朗一個外人,上哪裡想得出來。
他苦思冥想,分析著水慶章一點一滴的作為。
他是穀家女婿,雖然在婚姻問題上背叛了穀紅岩,但也不至於被處理得如此嚴重。
斷送前程不說,後半生恐怕都要遭受牢獄之災。
回想著他一路走來,沒有太大的功績,好歹也沒有太大的過失。
與曲炳言關係好,和葉明仁私交也不錯……
等等,葉明仁?
聯想起妹妹勸解葉明仁的那句話,他再不去上任,後果將會很嚴重。
厲元朗徹底悟通這裡面的關竅,忍不住喃喃自語道:“水慶章這是代人受過啊。”
白晴搖頭否定,“打鐵還需自身硬,他沒有問題自然不會受波及。元朗,你要記住,仕途本身就是一場賭博,賭對了,什麼都有,賭錯了,滿盤皆輸。”
“還好,你的運氣不錯,我爸爸欣賞你,我也……挺欣賞你的,隻要你不出大的意外,會有好的發展。”
大的意外?
厲元朗陷入沉思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