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是以色侍人,後卻憑空崛起,突然成了四皇子親信,挑撥四皇子奪權,暗中投靠三皇子與其相鬥,又拉攏朝中大臣投奔康王。
那夢斷斷續續不甚完整。
沈卻就看著那人隱在暗處攪弄風雲,暗害忠臣,挑唆朝中各個勢力彼此爭鬥,又認了掌印太監馮源當了義父。
那人與馮源沆瀣一氣,內外勾結,最後在朝中諸人鬥的大敗之下,坑了康王謀害陛下,推了年幼的六皇子上位,成了權傾朝野的千歲爺。
他扶植著傀儡,囚禁了皇室,將整個朝堂當成了獵場。
京中血流成河,百姓民不聊生。
沈卻看著沈家眾人與人聯手想要推翻薛諾不成,被他趕儘殺絕,看著自己被他滿是戲謔的堵在了沈家祠堂,似笑非笑的說著“沈家玉郎不過如此”。
一夢驚醒,沈卻隻覺得渾身刺骨的冷。
他原也隻當成一場夢,可後來那夢境反覆出現。
那邪魅青年高坐廟堂之上,桃花眼尾微翹地瞧著下方諸人,彷彿玩樂一樣說著“殺了吧”的樣子,幾乎成了他的心魔。
日日夜夜擾得他不得安寧。
斷斷續續的夢境,跟現實開始重合,夢裡出現的事情,在現實也有了跡象。
沈卻做了個常人難以理解的決定。
親自下了江南,想要找到夢裡那人。
沈家玉郎光風霽月,剛正不阿,卻頭一次對一個素未謀面的陌生人生了殺意。
他隻隱約記得,那薛諾是個孤兒,最早是被人在育孤堂找到,因為容色出眾被帶回去與瘦馬一起訓練,後才送往京中四皇子府,算年紀差不多十四、五歲。
可找了這麼久,幾乎翻遍了江南附近的育孤堂,卻始終沒找到夢裡那人,連沈卻自己都開始懷疑,自己那場夢到底是真是假。
“公子。”
石安見裡面沒有聲音,不由低聲勸道,
“那人要是真的重要,不如我留下來替您繼續找,您先回京城替老太太賀壽,免得二房的人回頭說嘴……”
“不必了。”沈卻輕歎了聲,“回去收拾行禮,準備回京。”
石安頓時欣喜:“公子不找了?”
“不找了。”
他眸色微黯,既然找不到這人,就隻能盯著四皇子。
要是那場夢是真的,那薛諾早晚會出現在京城,也會如夢中一樣,在四皇子府掀起風雲。
……
江南潤澤,雨水頗多。
馬車回到暫住的柳園時,外頭細雨綿綿已經淋濕了青石地面。
柳園在祁鎮最為富貴之地,標準的江南宅子,臨水而建。
門前淡雅不失巍峨,青牆高聳,門欄雕畫,綿綿細雨落於房頂積少成多,順著外翹的房簷落下時,在地上砸出一個個小小的水坑。
沈卻坐在馬車上還未下車,就隱約聽到不遠處傳來吵鬨聲音,撩著簾子看去,見那邊一群人圍在一處宅邸之前。
“那邊在乾什麼?”
石安看了眼回道:“那是扈家,跟禮部的扈侍郎有些關係,看樣子像是在招工。”
沈卻疑惑:“招工怎麼不去牙行?”
石安說道:“公子不知,前兩個月延陵那邊遭了水患,不少災民都湧到了祁鎮這邊,這些災民為了討口吃的,什麼臟活累活都願意乾,而且比牙行那邊的價錢還要便宜。”
“聽說扈家過幾天要嫁女,因是高嫁,對方又是勳爵人家,為人頗為高調講究排場,想必扈家這邊也是臨時想要多招幾個下人,到時候好能充充場面。”
沈卻聞言不甚感興趣的掃了一眼,收回目光想要先回宅中。
誰想就在這時,那邊人群推攘起來,像是為了爭奪招工的名額起了爭執,一群人先是吵吵嚷嚷,後面到了動手的地步。
“貴人招我吧,我要的不多,一天二十文錢就行!”
“我十八文,管飯就好!”
“十五文,我隻要十五文就夠了,什麼活兒我都能乾……”
場面瞬時混亂,人群嘈雜時,後面的人推著前面的不斷向前,爭先恐後的朝著扈家管事的跟前湊,最後一個黑瘦身影愣是擠退了其他人衝到了扈家門前。
“我比他們聰明。”
“我比他們能打。”
“一天兩個饅頭,讓我做什麼都願意。”
沈卻聽著這聲音有些耳熟,撩著簾子下意識地朝著那邊望去,就見瘦小身影微仰著下巴露出的側臉。
他如遭雷擊。
第一件事情想的不是他千辛萬苦終於找到了夢中那人,而是夢裡那個趾高氣昂,錦衣華服的千歲爺,一天隻值兩個饅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