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詡聰明的人嗤笑一聲,“這場局是顧小姐親自開的口,她什麼身份?就連平日裡要與顧家爭個高低的賀家都得給她這個面子,自割腿肉,開倉放糧,接濟倖存者。誰不去,不就是不把她放在眼裡?”
隨著這背後的彎彎道道被一一解釋清楚,上一刻還嗤之以鼻的同事坐直了身體。
“哎呀,我就是開個玩笑,大家既然都要去,那也不能留我一人在這兒守著吧。”
眾人也不拆穿她的藉口,不過瞧著空無一人的前台,一時間也有些為難。
若是尋常沒什麼人來這裡還好,可之前送檢的幾份樣本恰巧今天出了報告,說不準什麼時候相關單位就會派人來取,怎麼也得留個人在這兒值班。
對這事兒所有人心裡門兒清,但誰都不願意錯過巴結顧家的好機會。
於是幾個人你我,我你,默契地裝聾作啞,誰憋不住。
“都站在這兒做什麼?當猴兒?”
早上來露了一面後,就直接找地兒睡回籠覺的唐誌淮捧著茶杯,光明正大地從休息室內出來,見一波人傻站在廳內,頓時不客氣地奚落。
腦子最靈光的女人眼前一亮,瞧唐誌淮這模樣就知道他肯定不知道外頭髮生的事,隻要她們守口如瓶,忽悠他留下來,問題就迎刃而解。
至於唐誌淮發現真相後會有什麼反應,誰管他呢!
女人臉上擠出燦爛的笑容,幾步上前趴到櫃檯上,探頭望向已經舒服靠躺在辦公椅上的唐誌淮,甜甜的聲音還未出口,就聽到樓梯口傳來問話聲。
“請問你們下班了?我們來取報告的。”
謔,來得正是時候,隻要把報告都拿走了,就不用留人在這兒了。
“早就等著你們了,快來把東西都拿……”
高興的辦公人員抬頭一是兩個年輕美貌的陌生女人,頓時垮下臉,“哎喲,認錯人了。你們沒走錯地方吧?我們這裡是專門負責鑒定化驗的部門。”
唐梨遞出單據,“一週前我送了兩個樣本到貴司,今天來取鑒定結果。”
女人低頭了單子兩眼,向唐梨和顧慧妍的目光裡帶上幾分驚訝和八卦之色,隨即敲了敲櫃檯,“唐叔,拿下那份親子鑒定的報告。”
放低了座椅的唐誌淮聽到了一陣悅耳的說話聲,出於本能,他抬起頭。
可因為他身體後仰,櫃檯又高,女人又離得遠,便隻見了來人光潔的前額和烏黑的髮絲。
本來他是不想理會的,畢竟他已經過了被旺盛的雄性荷爾蒙支配的年紀。
可一聽是來做親子鑒定的人,唐誌淮便有了興趣。
誰不想八卦呢?
他翻找出被封得嚴絲合縫,根本不見其中內容,就隻寫有送檢人名字的報告。
電腦統一製式的印刷楷體一筆一畫,十分板正,根本不給人認錯的機會。
——唐梨。
竟然是個同名同姓的人。
這是唐誌淮腦子裡第一個念頭。
隨即他下意識地皺皺眉,不受控製地想起一些往事,隻覺得晦氣得很。
女同事沒留意到他的情緒變化,接過檔案後就遞給了唐梨,“喏,你的報告。”
唐梨,“謝謝。”
顧慧妍推推唐梨,催促道,“快打開來。”
唐誌淮鬼使神差地站了起來,兩條腿抖了抖,彷彿隻是想撣撣褲子上並不存在的灰塵。
可他一雙眼睛卻是目的明確地穿過前台,落到來人身上。
第一眼,拿著報告的女人很漂亮,但是不認識。
印象中的小賤貨生得面黃肌瘦,又總是唯唯諾諾的,跟眼前之人風馬牛不相及。
唐誌淮心裡莫名地鬆了口氣。
可不等他自嘲自己的反常時,唐誌淮眼珠子一轉,落到另一個女人身上時,他變得猶豫起來。
“你是……顧家那凶丫頭!”
緊張又期待地等著唐梨撕報告的顧慧妍聽到熟悉的稱謂後,古怪地一抬頭,當即眼珠子都凸了出來,“靠,唐誌淮?!”
拽住密封線撕到一半的唐梨手一抖,瞬間將報告封面撕出一個缺口。
唐梨循聲去,一張曾在照片裡見過無數次的臉赫然映入眼簾。
經年不見的重逢,卻沒人生出一絲喜意。
無儘的昏迷過後,時宇猛地從床上起身。